這操作蔣寄野只在一個馬術教練身上見過,那教練大草原來的,體格強壯,是個高近兩米的漢子,再瘋再高大的馬也能靠著一根韁繩飛身騎上去。
蔣寄野看著薄懸單薄甚至偏瘦的身形,有沒法想像他和馬術教練站在一起角力的場景。
躲過保安,走進通往前方劇場內部的通道,蔣寄野又想起一件事。
「你怎麼知道後邊圍牆那有個門,以前經常來?」
薄懸說:「多來幾次自然就知道了。」
蔣寄野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和避輕就重,冒出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出口之前自己先笑了:"你看可別告訴我這劇院以前是你家開的?"
薄懸也笑了:「……你要說是你家開的可信程度還更高點。」
他確實不太願意提起,不過也不是什麼說的事:「我媽她……」
這時,走廊迎面走過來兩三個中年女性,髮型和衣服一絲不苟,看起來極有藝術家的派頭,其中一個和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停了下來。
「小懸?」女人帶著一口濃重的閩南口音喊道。
第15章
薄懸也瞧見了對方正臉,一怔之後,禮貌地招呼:「劉阿姨。」
被叫做劉阿姨的女性露出驚喜的表情:「還真是你。」
兩邊應當是老熟人了,蔣寄野聽見她上來摸著薄懸的頭髮絮絮道:「多少年沒見,都長這麼高了——你媽媽今天沒跟你一起來,從她離開樂團就沒聽她的消息,她現在身體怎麼樣了,你們住在哪?」
薄懸動了動喉嚨:「她……身體好多了,前幾年搬到海城去了,現在在一所高中當老師教音樂科目。」
劉阿姨愣了下,卻又不怎麼意外的樣子:「回海城了啊?」
「是,回去好幾年了。」薄懸說著,語調明顯比方才流暢許多,「她工作忙,挺久沒來a市了,所以一直沒跟幾位阿姨聯繫上。」
劉阿姨像欣慰又像嘆息,喃喃地說:「回去好啊,都好好的就好。」
她感慨地將薄懸仔細打量一遍,這時才注意到旁邊的蔣寄野,旋即一滯,眼神頗為詫異且微妙地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
蔣寄野敏銳地察覺薄懸的身體跟著緊繃了一瞬。
他心說怎麼,兩個男生一塊聽音樂劇還是太古怪了?
他是不是該迴避一下。
可是這通道內直來直往,除了有倆垃圾桶也沒有可供他迴避的地方。
劉阿姨不愧有著表演藝術家的纖細敏感心思,注意到薄懸不自在,轉眼便將些微外泄的情緒收攏起來了。
隨後,寒暄式地問了薄懸現如今的狀況,恭喜他上了大學,臨走前又邀請他有空上門做客,說家裡留著很多當年他媽媽的樂譜可以轉交,希望哪天還能坐在一起演奏。
不得不提,和朋友出門結果遇見長輩閒談間透漏出家事隱私,這種情況對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來說還是挺尷尬的。
劉阿姨走後,沒等薄懸開口,蔣寄野先一步說:「好了,不用解釋了,阿姨以前是樂團的成員,你小時候經常跟來這邊玩,所以知道圍牆有個後門。」
薄懸被他一連串的搶白搞得愣了下。
他感覺好笑之餘,冷不丁還有點感動:「蔣寄野,你要不要這麼貼心。」
「還好。」蔣寄野謙虛地說,「這只是我眾多優點裡微不足道的一個。」
薄懸想了下,也沒什麼不能提的,老一輩之間來來回回無非就是那麼些事。
他說:「我媽年輕的時候是樂團的大提琴手,在他們圈子裡還算小有名氣,但是遇人不淑,我爸出軌、家暴、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後來他們就離婚了,我媽一個人回到海城,現在重組有了新的家庭。」
他說得風輕雲淡,幾十個字概括了一個人的前半生,然而背後潛藏多少漫長歲月下的心酸和眼淚,也就只有經歷過的當事人知道了。
而且,一個不好的家庭氛圍給人帶來的負面影響能有多深刻,蔣寄野就是再傻缺也能猜測出一部分,因為家暴的垃圾往往會將暴力行為隨意地施加在身邊任何弱勢群體的身上。
比如家裡的寵物,比如年幼的孩子。
這麼一想,薄懸很多方面不同於同齡人的壓抑好像有了解釋——某些觀點,一個人幼年時無論正面還是反面的遭遇,都將影響映射著他的一生。
蔣寄野很清楚成年人的交際法則里不該問的不要問。
但他還是沒忍住認真地問了一下:「你爸現在人在哪,你要是同意,我可以替你找人把他綁出來揍一頓。」
心情好每個月綁出來揍一頓,心情不好每周揍一頓。具體頻率依據對方的狀況和表現而定。
薄懸愣了下,猶豫說:「不好吧。」
蔣寄野:「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就是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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