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舊疾難愈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19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一席話,如同清風,吹散了宣贏心頭的霧靄,過去已經過去,即便真的發生過什麼,楊如晤不在乎。

宣贏破涕為笑,把臉埋在楊如晤頸窩處,熟悉的體溫讓他漸漸安定下來,楊如晤剛把手放在他背後,宣贏忽然又抬起了頭。

他們對視著,楊如晤輕聲問:「怎麼了?」

宣贏抿了下唇,彆扭地說:「我真.....挺乾淨的。」

這次解釋的意味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楊如晤沉吟片刻,反而問他:「你這是在嫌棄我?」

「不是!」宣贏揚聲反駁,卻做不到楊如晤那樣冷靜地指導,「我尊重你以前的感情,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楊如晤伸手將他攬進懷裡:「知道了。」

安全的氣息,還有信賴的人陪在身邊,在這樣的環境裡適合溫存,宣贏緊緊地環抱在楊如晤腰間,然而閉上眼沒多久,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悄然浮現在了腦海。

他真的忘不掉,哪怕身處溫暖的懷抱中宣贏仍無法遏制地恐懼。

那個人摧毀了他青春時代,可怕的陰影終年尾隨。

他的一生都毀在周決明之手。

當年在接受治療後,他恢復了說話的能力,事後與任玥回過平南一趟。

城市建築亦如往昔,路上的行人陌生又熟悉,他們回到了濟民街,看見了被大火焚燒到面目全非的『家』。

那時的宣家常年無人問津,那場火肆意毀壞,客廳、臥房,還有宣文林的遺像。

那張照片燒的只剩下一枚邊角,宣贏記得那是宣文林的工作照,藍底白衣。

任玥握著他的手,一步步走到那堆廢墟里,他們鑽進去,找出一些為數不多的生活痕跡。

臨走之前,他從抽屜的最深處翻找出一張宣文林以前的照片,跟遺像是一樣的,他捧在懷裡,一遍遍地跟父親說對不起。

他沒護住這個家,甚至連自己都即將遠離故土。

踏出家門後,他最後一次回頭看。

朗朗乾坤,而他,家破人亡。

宣贏總是暗罵自己沒出息,一個男人沒事就想哭,越想控制的時候偏越控制不住,搞得灰頭土臉,像條可憐蟲。

「又不是沒見過你哭。」楊如晤揉捏著宣贏的後脊,「不用忍,我不走。」

溫和的陽光下,宣贏眉宇間積攢了厚重的愁苦,眼淚爭先恐後地從眼角處滑下去,他鼻翼翕動,躲在楊如晤懷裡無聲痛哭。

楊如晤眉心輕微抽動幾下,雙臂環住宣贏的身軀淺淺晃動著:「沒事了,不用怕。」

抽泣聲從弱轉強,宣贏努力維持著平穩的聲線:「我真的.....真的不想哭的,我為什麼控制不住!」

強撐堅強的尾音終於碎裂,宣贏喉嚨里發出崩潰沉悶的嘶喊。

在那家私人的精神病院,空無一人的樓層里,周決明為他量身打造的牢獄,他被鎖在那張床邊,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日夜輪轉。

他渾身疼到無法站立,只能蜷縮在床尾,那張床好冷好冷,頭頂的燈散發著刺骨的寒意,沒有人來救他。

「楊如晤,我害怕,我害怕!」宣贏扎在楊如晤懷裡,拼盡全力汲取著他身上的體溫,「你救救我,你救救我,藥真的太苦太苦了,我好害怕啊。」

楊如晤胸腔狠狠墜了幾下,不再克制力氣,雙臂再次收緊:「我在,不怕。」

宣贏被楊如晤緊緊地鎖在了懷裡,骨骼都在咔咔作響,此時的痛意反而增加了安全感,在安穩的懷抱里,宣贏甘願將脆弱展露,也將信任悉數奉上。

「楊如晤,」宣贏仰起頭,哭的頸間肌肉持續抽搐,委屈地哭訴,「他們....欺負我。」

或許楊如晤永遠無法改變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他只是用充滿溫柔的目光在宣贏臉上觸摸,隨後按住他的後腦,重新將他摁進懷裡,一次又一次地安撫說不用怕。

宣贏一邊在他懷裡哽咽,一邊堅強地點頭。

床頭光線溫潤,楊如晤抱著宣贏,似是專心致志地盯著落在床頭的光點,眼底的情緒被睫毛遮蓋,光線透不進來,只能隱約窺見一絲莫名陰沉的意味。

宣贏很久才平息下來,楊如晤用熱毛巾悉心地擦拭著,擦到一半,他忽然頓住,一本正經地問:「你還哭嗎?哭的話先不擦了。」

「楊如晤!」心情驀然上揚,宣贏腫著一雙眼瞪他,「趕緊擦!」

宣贏閉著眼任他幫自己整理,待柔軟的觸感消失,宣贏睜開眼,細細地看著楊如晤,片刻,他抬起手,輕輕都撫摸著楊如晤的臉。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