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贏忽地輕鬆了,那層堵在喉嚨里的沙礫頓時揮發走了,他抿抿唇,如釋重負地喘口氣,才跟著開口:「我也沒有。」
兩人各自表完態,賀成棟與趙林雁未做追問,孩子大了而且各有社交圈,有些時候長輩不宜過多介入。
客廳安靜了一陣,夫妻倆聊了幾句瑣事,賀此勤橫插在兩位兄長之間,垂著頭似是在想什麼。
片刻,他挺起背脊,兩條手臂一抬,各搭住左右兩人肩頭,看著毫無城府地嘻嘻哈哈:「爸,我有個想法。」
賀成棟手裡拿著本書,隨意嗯了聲:「什麼?」
「你看啊。」賀此勤緊緊手臂,把兩位兄長往中間一拉,「我這倆哥哥都單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給他倆撮合撮合怎麼樣?」
周遭詭異一靜。
宣贏好似被砸了一道閃電,腦袋裡頓時轟隆隆一片。他眼睛發麻發木,下意識地去看賀成棟的反應。
跟預想的一樣,賀成棟先是愣住,隨後抽出一隻抱枕甩到賀此勤身上,喝道:「說什麼混帳話!」
賀此勤小題大做地叫痛,嘴裡還在說:「這多好啊,您還不樂意,哪裡不滿意嘛?」
這話說的渾,沒把賀成棟的話當回事,也順便拿兩個哥哥開涮,趙林雁聽不下去,笑罵兒子胡言亂語,拿著手裡一件衣服沖賀此勤甩了過來。
衣服是白色,布料光滑柔軟,像是絲綢質地,也似雲紗輕靈,漸漸地,它們在宣贏眼裡變成了另一種形態。
他目光追隨著衣角望向楊如晤的方向,在如雲霧縹緲、衣袂翻飛之間將對方面孔頻頻模糊的時刻,宣贏看見了楊如晤眉宇間諸多的複雜情緒。
這是楊如晤第一次用自己的態度來引導宣贏,是解圍,是退讓,也是他曾說過的另外一句,不勉強。
宣贏眼眶紅了。
片刻,楊如晤對視過來,他又舒展了眉心,似是安撫宣贏:不必介懷。
第64章
饒是楊如晤有心用眼神安撫,但身上那份罕見的低落讓宣贏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違背諾言的薄情郎,他有苦難言,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一縮到底,乾脆躲起了楊如晤。
早上刻意比楊如晤早出門一刻鐘,晚上推說見客戶,很晚才敢回家。
楊如晤很快識破他的伎倆,但沒拿那套『態度條款』來制約宣贏,索性趁這幾天出了趟差。
一周之後暫時工作暫時結束,回來的這天恰逢傅序南得空,賀成棟便授意楊如晤邀他來家小坐片刻。
賀成棟與老傅多年未見,見了晚輩自然頗多家常要聊,傅序南長相俊朗,言辭得體,賀成棟留人用飯,叔侄幾人把酒言歡。
拉里拉雜說到下午,賀成棟不勝酒力被送回了房間休息。
長輩不在,談話隨意許多,二人攜伴去園外散步,傅序南問他:「不是說宣贏最近住下了,怎麼不見他?」
最近幾天宣贏確實在躲,但沒敢太放肆,平時楊如晤打電話或者發消息,宣贏會粉飾太平似的挑挑揀揀地回一句。
傅序南見他久不作聲,笑的一臉揶揄:「楊律也有今天?」
楊如晤想到某件事,忽然也笑:「你不也是?」
傅序南一愣,嘖一聲。
算下來在當地待了月余,打聽來打聽去,程願的消息好像有人在背後刻意抹去,關鍵那人根本沒把他當回事,態度那叫一個硬。
楊如晤好心提醒:「聽宣贏說程願在出差。」
傅序南嗯一聲:「我知道。」
「那你還在死賴在這裡不走?」楊如晤問,「守株待兔?」
傅序南雙手插兜搖搖頭,一副可歌可泣人民教師做派:「我好歹是個教授,哪能扔下事業不管,是真有工作要忙。」
楊如晤笑一聲,附和他說:「嗯,忙吧。」
傅序南沒理他這副淡淡的陰陽怪氣,又問他:「對了,頭幾天在法院碰到祝詞,閒聊了幾句,他說你最近被周決明纏上了?」
齊皓那檔子事最多到年底就能清算完,往後能從齊皓嘴裡敲出多少東西就看專案組的本事了,如今面上風平浪靜,齊家掌權人仍是齊秉屹,他心知自己沒那麼乾淨,若是不保齊皓,保不準兒親侄子就能拉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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