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愚的聲音含混不清,也不說不一樣在何處,咕噥了一聲之後就又湊到了葉質安身上,試圖把臉埋進他肩窩。
倚靠著睡過好幾回,最為舒適的姿勢都不必尋找,早就再熟悉不過。
還在操心的人沒打算就這麼放范愚陷入夢鄉,他還打算去煮上盞醒酒茶,免得醒來喊頭疼。
再說,站著睡也實在不成樣子。
好不容易哄著范愚鬆開手坐回椅子上,又再三保證了不會太靠近炭盆,還在猶豫著不放心留人單獨呆在堂屋的葉質安,盯著炭盆的視線餘光掃見了點旁的什麼。
沒有快要及地的厚重外袍遮掩,范愚的鞋履露在了外邊。
快要濕透,鞋面上也布著深深淺淺的水痕。
「冷了知道要將雙足往炭盆靠,怎麼不知道吱聲……」
責備的話沒說完,葉質安看著范愚的迷茫神色只好嘆了口氣,又給自己添了項新任務。
「罷了,還是先起身,直接去屋裡休息。」
懸濟堂當年是購置的民宅,宋臨只給自己留了一間書房與一間臥室,餘下的都充作了醫館來用,而今確實派僕從重新收拾了一遍,卻沒改各屋的用處,依舊只留了一間臥室。
好在同住也不是一回兩回,確認了范愚今日不必再回一趟太學之後,葉質安便指出來了臥室的所在,示意人起身。
除卻方才差點釀成禍事之外都頗為乖巧的人,這會兒卻沒照做。
還窩在椅中,足尖悄悄湊向炭盆,仰著頭看葉質安:「兄長,冷。」
身上唯一沾到雪水的外袍已經被取下,發也擦乾,還能說冷,自然是因為濕透的鞋襪。
葉質安聞言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興許范愚先前說的冷,也是同樣的意思。
只是被外袍遮蓋,又有濕了的長髮吸引他的注意,才會拖到現在才發現。
聲音輕緩,再配上仰著頭的姿勢,十足是個乖乖巧巧的小孩在撒嬌。
「先起來,去了屋裡除去鞋襪便不冷了,還能小睡一會兒,晚些替你做醒酒茶。」
葉質安手中已經空了下來,順勢想去摸一摸范愚的頭髮,好確認一下是否還帶著濕意,聲音也跟著放緩放輕,還跟了句「乖」。
於是終於被哄了一句的范愚也滿意起來,又拽上葉質安的衣袖,拿腦袋蹭了蹭撫在發頂的溫熱手掌。
繼而順從地跟著進了臥室,除去鞋襪,將自己塞進了被褥當中。
葉質安趁著他動作遲緩地打理自己的功夫,點起來新的炭盆,又將搭在臂間帶進屋的范愚的外袍掛好,等轉過身,正好瞧見范愚蜷進被窩的動作。
剛一躺下,雙眼就合了起來。
「阿愚先睡,我出去做個醒酒茶。記得莫要去碰炭盆,當心燙著自己。」
趕在人真的睡著之前叮囑了一句,葉質安轉身出門時還回頭了好幾次。並不放心。
甚至覺著自己確實該留個小廝在醫館,免得再遇上這種情況分身乏術。
正想著,最後一次回頭,便瞧見范愚翻了個身。
生怕小醉鬼把自己滾下床榻,葉質安決定還是等他睡著了再走開。
結果只看見他連著往靠牆的一側翻滾了好幾圈,直到把被褥裹成了一長條,正好將自己纏得沒法動彈才覺得滿意,而後呼吸才變得綿長。
操心了得有一整個下午的人終於放下心,捨得合上門走開片刻。
離開時候葉質安滿以為回來也會瞧見范愚安安分分地在酣睡,卻忘了剛開門時候這人的低落狀態。
醉意讓范愚的思緒胡亂跑著,幾句交談就能換個情緒,這會兒折騰完了入睡,卻夢見了今日早些才想念過的父親的懷抱。
身上的被褥還緊緊裹著,和炭盆一起供以他溫暖。
面朝著里側的牆面側臥,於是淚珠也順著眼角往下滑落,直至淌到頸間,透出點冰涼的感覺。
第112章
葉質安是重新燒的水, 動作也就沒能多快。
等他折騰完了醒酒茶,打著傘回到臥室裡頭時,范愚已經面朝著牆面睡著。
臥室門開合時候帶進來的冷風被裹得緊緊的被褥給完全遮擋住, 沒擾到他絲毫。
光靠姿勢來判斷,一動不動、呼吸輕緩的樣子,該是身在夢鄉了。
屋子裡頭陳設簡單至極,不說與身份家世相襯的擺件,便是連張書桌都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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