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發榜過後,允中曾在堂上瞧見過的書生便攔了車馬,只道是狀告有人鄉試舞弊,甚至點出來了所有涉及到其中的秀才名姓。」柳無手上動作不停,顯然還有些頭疼,說到這句時卻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還算精準,與你們同住的那群人裡頭,不論是否得錄,皆被副考泄了考題。」
話音到這裡,又停頓了一下,柳無再開口時,就帶上了疑惑:「能在買了考題的情況下,還考不中舉人,倒也算是人才。」
范愚也跟著點了點頭,新中的解元與曾經的探花郎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科舉,對那一小半舞弊還考不中的,是真心覺著不解。
不過柳無更多注意的還是他師弟,接著就道:「客棧裡邊那個侍者便是其間遞消息賣題者。攔路狀告舞弊的書生發現了交易,只以為滿客棧住客皆是買題之人,加上解元亞元都住在其中,便將你二人一道告了上來。」
「你們被帶上堂考校之時,其實官兵還在侍者那邊兒搜出來了本冊子,一一列了買題賣題之人,甚至金額也有寫明。」
倒是解答了范愚的疑惑。
畢竟是科舉舞弊案子,即便被考校的問題難度比之陸展宣的拔高不少,洗清楚嫌疑的過程似乎也太輕易了點。
這會兒聽見說還有本冊子作為證據,他才恍然。
柳無則是還在邊上感嘆著這案子的愚蠢,他甚至懷疑,以這群紈絝子被考校時候的水平,怕不是秀才身份也是靠著舞弊得來的。
連問題出自四書五經中哪一個都說不出來,更不必說寫文章作答了。
分明就是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
具體的處理還未決定,是否要往前追溯也還在猶豫,舞弊這個話題到此就算是暫且告一段落。加上頭疼並沒緩解,柳無揮了揮手就示意范愚離開。
兩人離著啟程離開省城都還有許久,再見面的機會頗多。
范愚離開時也就沒有什麼不舍,反而對於系統空間中可能的變化已經迫不及待。
舉辦宴席的園子外邊,葉質安又靜立著在等候,臂彎還搭著件薄薄的外袍,髮絲被夜裡的風吹得有點凌亂。
范愚剛一踏出門,就被他披上了外袍。
「夜裡起風,涼了不少,又估計著阿愚不識路,索性就來接你了。」
實則卻是因為白洛祝赫二人先歸,隔了許久之後又是陸展宣獨自回客棧,在醫書裡邊沉浸了一天的人抬首發現只少了個最早出門的范愚,問了路就迎了出來。
說出口的倒也是事實,披上外袍之前,范愚確實因為夜裡忽起的風瑟縮了一下身子。
「鄉試主考正巧是先生口中那位逆徒柳無,師兄知曉之後便留了留我。」想起來宴前之事,范愚一邊說著,還伸手確認了一下兩人寫了回答的紙頁正好好呆在懷中,打算連同報喜的信箋一道寄出。
話音過後就陷入了沉默當中,相處多年,他還沒想好即將入京的事兒該如何開口。
還是葉質安瞭然接話:「阿愚既然已經中了解元,後邊可是要入太學念書?」
有個早早過了鄉試的兄長在,他可能對科舉的具體細節不太了解,大體上卻還是清楚的。一省解元,怎麼說也該有入京念書的資格。
范愚倒是沒想到這一茬,驚訝地抬起頭,看向葉質安時候雙眼都睜到了最大,卻忘了掩飾方才的猶豫。
兩人個頭上還有些差距,於是仰視。
落在葉質安眼中,便是親手灌過無數回藥才勉強養得健康的小孩,仰著頭拿圓碌碌的雙眼注視著自己,面上全是未說明的不舍。
不由伸手去揉了揉范愚的腦袋,嘴角不自覺地就掛起來淺笑。
「正巧,上一封家書還催我歸京一趟,阿愚若是啟程得早還能同行。」
葉家的生意遍布各處,連帶著傳遞消息也方便得很,葉質安在外邊遊歷這麼些年,還真沒被轉換城市困擾過收寄家書的事兒。
說是每月一封,實則卻只是寄給父母的,再算上諸如兄長什麼的,信箋來往可謂頻繁。
新一封家書來時,正是頭一次發榜前一天。
范愚在得了入太學念書的機會之後沒想好怎麼開口,葉質安實際上也已經因為這封信猶豫過數日。
相識許久,又一道遊學,他還真捨不得乍然分別。
得知范愚是解元的瞬間,葉質安著實覺著驚喜,到今日柳無對著眾人提起來太學,才算是確定。
至於范愚會不會同意早些啟程好同行入京,根本沒被他納入到考慮範圍裡邊。
原本還有些失落的人,聽見同行二字之後雙眼都亮了亮,連連點頭答應。
在省城再呆數日來同剛見面的師兄相處,還是提前啟程與葉質安一起入京,對范愚而言幾乎不需要猶豫就能作出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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