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圍的話讓漢子如釋重負,摸了摸腦袋之後,從懷中取出來了封帶著溫度的信。
「大人吩咐了,信也得交到祁連先生手裡,還得麻煩你幫著遞過去。」
雖說憨厚,被不待見的事兒還是能察覺到的。
打發人離開,范愚和葉質安一道,將門口的節禮搬進了院子當中。而院門事實上只是虛掩,正靜靜等著被人推開。
等他將信封遞給板著臉坐在屋裡的先生,得到的反應與預料一般無二。
聲音是不屑的嗤笑,手上卻沒揮開范愚遞來的動作,甚至還欲蓋彌彰道:「人不來,信和節禮又算什麼。」
實際上對逆徒又送來的這封信珍而重之。
范愚的視線若是能夠穿透遮掩著手的衣袖,就能看見信封上連一絲褶皺都沒被捏出來。
第87章
剛過了新年頭一天, 范愚就被先生提醒了該啟程。
明明不捨得新收的小弟子離開,表現出來的卻是迫不及待想讓人走。
就像是收到柳無的節禮時,說是讓送來的漢子全都拿走, 等范愚和葉質安離了院子之後,卻還是默默翻看了一遍兩人幫著搬進屋的東西。
即便口中對著其中的衣裳不屑一顧,說著什麼「逆徒,要送衣裳都不知道打個補丁」,可次日清早范愚進院門時, 還是在先生身上瞧見了件嶄新的衣袍。
察覺到范愚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自己身上時, 年長者有些不太自在地皺了皺眉頭, 手上還扯了一下衣袍下擺, 來減少因為動作出現的些許褶皺。
分明是對逆徒送來的東西頗為滿意的。
被先生催促著, 加上離鄉試的時間確實也越來越近,過了年又逗留了幾日, 范愚在一次講經之後正式同他拜別。
院子外邊葉質安已經在等候, 院子裡卻是隨著范愚的話音過後就陷入了寂靜當中。
身上還穿著沒有補丁的新裝的年長者,幽幽地嘆了口氣。
先前再怎麼催促和作了心理準備, 真正到了要分別的時刻, 總歸還是捨不得的。
「走罷走罷, 鄉試可不能考著個太差的名次, 到時丟我同你師兄的臉。」
拜師以來,這還是范愚頭一次聽見柳無沒被稱為逆徒。
思緒胡亂飄蕩的下一刻, 逆徒二字就又出現在了先生口中:「原本還想著年關逆徒回來的時候,你們能見上一面,誰想忽而來信說是有事。」
原來初雪過後先生的期待當中,還包含了這一層意思。
范愚恍然,而先生的話已經轉到了對於科舉和今後學業的叮囑上頭, 在旁的學子跟前一向來格外嚴肅的人,這會兒的話滔滔不絕。
好不容易講完了所有,端起茶盞緩解渴意的同時,揮了揮手示意小弟子離開就是。
只是在范愚即將踏出屋門時,又聽見後邊熟悉的聲音響起。
「允中到時見了你師兄,記得替我問上一句……」
說是一句,後邊的問題卻是長長一大段話。
「也不知道逆徒一心撲在他的仕途上邊,課業荒廢了多少。」
像是不太想表現出來自己對徒弟的記掛,讓范愚詢問的那句都帶著點猶豫,最後這句更是聲音漸輕,尾音消失在了喉中。
柳無雖有信箋與節禮回來,先生卻半個字沒讓人帶回。
時隔許久的考校還是讓范愚見了再問,也不考慮若是他近些年遇不上柳無該如何。
想是這麼想,范愚還是有認認真真把問題給記下來。
既是因為先生的要求,也是打算在之後的求學途中思索一番,看看自己能不能給出來先生滿意的答案。
院門被小心合攏,師徒兩人算是正式分別。
而門外候著的葉質安,已經倚著車等候了許久。
出門早,於是人也有些睏倦,以個懶懶散散的姿勢看著范愚朝自己走過來,伸手就揉亂了表情有些落寞的人的發。
「走吧。」一個字沒提及祁連先生,少年拽著范愚的手腕直接上了車。
示意車夫啟程的同時,手中變戲法似的遞出來串糖葫蘆。
「嘗嘗,應當味道不錯。」
既是作為把人頭髮搞亂的補償,也是想讓還沒習慣別離的小孩看上去歡快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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