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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有寧一口一個十二郎,明明是誇獎但卻讓人聽得生暈。

時隔數月,這三人也終於從蒙學跨到小學了。

先生知曉范有成與范有志無心科考,也就對他們要求不高,只消順利完成蒙學便可。

可范有寧分明打算科考,人同樣聰慧,又比范愚還要年長一歲有餘,進度卻和剩下兩人持平。先生已經看不慣這位懈怠得很的小郎君很久,恨鐵不成鋼。

這會兒范有寧主動誇讚范愚,又說自己愧哉,頓時引出來先生難得的暴脾氣,被拉去屋外訓斥了好一番才放進來。

縣試三場,皆須當日交卷,且不給燭,是以考生只能答卷至黃昏。

下午照例聽先生講解完律法之後,范愚便打算去縣試考場外邊等一等祝赫,也圍觀一番放考的場景。

縣試的科考棚坐北朝南,院北有「門」,取一個魚躍龍門的美好願景。

考生答完卷並不能擅自出考場,而是在分批開放「龍門」出場,稱之為「放排」。

放排之時,祝赫走在最前一批中。

少年郎面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與身旁愁眉苦臉的中年書生形成了極強的對比。

瞧見范愚後,祝赫越過人群走到他身邊,道:「阿愚還不知曉正場考些什麼吧?」

范愚搖頭,他今日才剛學完《論語》,四書剛學完一本,還沒到考慮科考具體內容的時候,自然一概不知。

「正場卷子有十餘張,考四書文兩篇,並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等你學完了四書,還需練上許久寫文作詩,方可下場。」

范愚這才知道,平日裡早課時候祝赫不太出聲,習字時也不練大字,是在學些什麼。

看祝赫的神情,范愚便猜到友人應當考得很不錯,卻也沒想到他果真考了頭名,壓過了一眾比他多讀數年書的考生。

離范有寧平日裡念叨的案首隻差兩場考試。

正場發案不用考生姓名,只寫考場座號,要等三場盡數結束,發案時才會列出錄取考生的名字來。

是以唯有范氏族學眾人知道祝赫的成績,眾人紛紛祝賀了一番。

第10章

初覆所試內容與正場一般無二,次覆則試四書文一篇、律賦一篇,並五言八韻詩一首。

范愚因為先前答應了祝赫,後邊兩場也有早起跟到場外,放排時候則去了龍門外等他。

也因此,范愚頭一回意識到了科舉之殘酷。

在此之前,科舉於范愚而言只是場考試而已,要說具體形象,甚至和每月督課的例行考校沒多大區別。

畢竟都是考試。

直到跟在祝赫身邊,從頭到尾體驗了一番縣試,范愚才發現科考的嚴肅與難度。

縣試只是科舉第一關童試的第一部分,正場更只是縣試三關的第一關罷了。

可范愚在正場考試場外瞧見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初覆就少去一小半。

到次覆,正場時候被考生填得滿滿當當的等候區甚至已經空了一大半。

范愚在為友人成績出色感到開心的同時,也瞧見了不少白髮蒼蒼的考生,佝僂著背,提著考籃,剛踏出龍門便痛哭流涕。

等到末場考完,以姓名發案。

正如范有寧半年來念叨的,祝赫中了縣試案首。

當然,自打范有寧瞧見縣試的結果,此後碎碎念的就變成了「祝兄必然可中小三元」。

縣試正場考取前列者,初覆便會提坐堂號。而縣試通過考生中的前十名,到了府試也將提坐堂號。

十人裡頭,除卻考中案首的祝赫年僅十歲,餘下的考生最年輕的也已經加冠,年長的甚至是抱著孫兒來瞧放榜。

得知成績後,祝赫不過是面帶喜色,抱著孫兒的第十名卻已經滿面涕淚,懷中的孩童也跟著號啕。

范愚一邊向著祝赫道喜,一邊在心中感嘆科考之殘酷。

先前他雖然從不說出口,卻也覺得擁有了系統這一大助力的自己必然得中功名。

如今親眼目睹三場考試考生人數之變化,耳邊又聽著孩童的哭聲,范愚這才意識到,哪怕有系統,自己也不該輕視科考才對。

他有系統相助,卻也有考生拿幾十年寒窗苦讀來搏一個功名。

模擬經營系統是個助力,但也只是助力而已,能幫他提升學習效果,但卻不能一下填平幾十載光陰形成的鴻溝。

范愚想,要是像先前的想法一樣,因為祝赫的出色,就想著學完四書就跟著下場參加縣試,莫說案首,便是正場,也許他都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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