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一掃方才的怒氣,轉頭溫聲細語的沖楚容道:「你想吃什麼?」
楚逍瞧著他這般模樣,眼底划過一絲詫異。
席間謝玄又是為楚容夾菜添湯,又是剝蝦挑魚刺。李福泉站在一片道:「主子,您安心吃吧,老奴給楚公子剝就可以了。」
謝玄理都不理,自顧自剝著。
察覺到楚逍好奇詫異的眼神,楚容面色僵硬,在桌底踢了踢謝玄,這才讓他停手。
楚容看著弟弟發愣的模樣,拿過一個蝦,剝好放到他碗中,溫聲道:「快吃。」
楚逍面上一喜,低頭開始扒飯。
那邊謝玄卻是把筷子一撂,幽怨的看了楚容一眼。他勤勤懇懇給楚容剝了半天,楚容連個好臉色都沒有,笑都不笑一下,轉頭卻給楚逍剝了個蝦。
李福泉心中覺得好笑,皇上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吃楚二公子一小孩的醋。
楚容瞥了謝玄一眼,唯恐他又發什麼瘋,又剝了一個放到他碗中。
謝玄這才滿意,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吃完朕帶你去聽曲,秦淮最出名的戲院,你肯定喜歡。」
楚容輕輕點了下頭。
一頓飯總算這麼有驚無險的吃完了。
謝玄說的那家戲院雖不大,卻極受歡迎。
台下坐滿了看客,有富豪書生,也有身上穿著補丁的坡腳老人,甚至還有幾個小伙找不到座位,蹲在樓梯上看。
李福泉將眾人引上二樓包廂,裡面早已備好了茶水瓜果。謝玄隨意挑了一個帶楚容進去。
「這視野好,又安靜,坐這。」
楚逍本想跟上去,卻被謝臨拽著領子,進了隔壁。
「哎,你幹嘛?」
謝臨毫不客氣道: 「你過去幹嘛?討嫌啊?」
楚逍也知道謝玄不待見自己,聞言悻悻坐在了位置上。
「不知道今日唱什麼?我還沒有聽過曲呢。」
謝臨一臉『你真是個土包子』,他勾唇笑道:「你知道什麼曲聽著最爽,最有意思嗎?」
楚逍不解的搖了搖頭。謝臨湊到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楚逍臉色大變,壓著嗓子罵道:「你這個變態!」
他就知道這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謝臨笑著倚在軟椅上,饒有興致盯著楚逍紅透的雙頰。
「改天我帶你去見識一番。」
「要去你自己去!」
「哦?你真的不想聽聽嗎?」謝臨引誘道,「說不定會喜歡呢。」
楚逍臉紅的更厲害,心中有幾分動搖和好奇,正要說話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原來是有唱曲的優伶登台了。
兩人不再說話,齊齊往樓下看去。
他們臉上化的妝並不像尋常戲子那樣厚重艷麗,反而濃淡相宜,賞心悅目,配合婉轉清麗的嗓音,一時讓樓上樓下的人都沉迷其中。
楚容等人一口氣看了兩場,那曲調時而哀憐悲傷,時而活潑歡快,帶著江南人獨有的軟糯柔情,簡直演盡了悲歡離合,愛恨生死。
第三場戲開始前,大廳內突然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歡呼。李福泉解釋道:「這場戲名叫芙蓉泣露,乃是這家戲館最受歡迎的一場,場場座無虛席。」
「哦?」謝玄來了興致,對楚容道,「那可得好好看看。」
楚容專心盯著戲台,只見一位身段纖細,容貌俊俏的女子上場。
伴隨著一陣悠揚的琵琶聲,女子咿咿呀呀的開唱:「妾本王公女,家住九重闕,芙蓉名,桃花貌,三千珠翠,天下盡羨,狀元郎你且抬起頭,讓本宮看個真了。」
急促的鼓聲猛然響起,女子變了音調,淒淒道,
「怎料一朝山河碎,十萬鐵蹄踏,夢中錦繡鄉。」
「風蕭蕭,雨飄飄,胭脂淚,恨難消,紅顏薄命不由已,今朝侍君前塵了。楚腰雲鬢,香閨鎖玉,紅帳鸞鳴,憑欄望,江山不在,淚先流,誰人知我斷了心腸,看這荒唐人間,只當大夢一場......」
台下的戲子忘情唱著,看客們陶醉其中,無不為之動容,謝玄原先便覺得這詞有些奇怪,聽到這腦中卻是轟的一聲。
這曲子叫什麼來著?
芙蓉泣露。
芙蓉.....楚容!
謝玄面色驟變,李福泉不經意回頭,被他難看的臉色嚇了一跳。
不僅是他,隔壁的燕雪深也皺起眉頭。唯有謝臨頗有些幸災樂禍,想看看楚逍的反應,不料這貨倒在椅子上睡著了,他頓時僵住了笑意。
另一側,謝玄面上血色盡褪,一時竟然不敢扭頭去看楚容。
任是個傻子,都能聽的出這曲裡頭唱的是何人。他原先只以為燕京城裡的風言風語要不了多久就會被遺忘,誰曾想卻越傳越廣,還被人編成詞曲,登台吟唱了!
謝玄艱難的扭過頭,出乎意料的是,楚容神情異常平靜,他竟窺不出一絲憤怒或者其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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