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謝玄將筋疲力盡的楚容抱去清洗一番,才將人放回床上。他將楚容按在懷裡,嗅著他發間好聞的味道,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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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山路上,一輛馬車轆轆碾過青石板。
馬車內薰香裊裊,薛炳業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安神香的氣味讓他不安的心稍微平靜了些。
魏禮民一案塵埃落定,不少他提拔看重的官員或多或少都被處罰,高裕降職,馬正自請致仕,其他人罰貶不一,就連他自己都差點受到牽連。
這幾日他費了不少力周旋,暗地裡走動關係,才勉強保住了同黨。薛炳業為此事心力交瘁,今日得空來了一趟昭寧寺,燒香拜佛順便看看薛穎。
不想方才給薛穎上香時,那香菸竟一連斷了三根,此等不祥之兆,讓他原本就勞累的心有些鬱悶傷感,就好像這是在預示什麼一樣。
前段時間他托太醫院的蘇太醫查薛穎的病冊,結果那冊子竟不知所蹤。他一直懷疑當年之事是有人故意為之,可又找不到絲毫蛛絲馬跡。
先皇得知薛穎私通一事,立馬下旨賜死,至於是否有孕一事,最好也不了了之。
那日蘇木在夫人面前說的那番話引起了他的疑心,冊子被偷偷銷毀一事,再次加重了他的懷疑。當年在薛穎身邊的宮人賜死的賜死,其餘不是沒了下落,就是不知內情,根本查不出什麼。
薛炳業半生官場沉浮,侍奉過三任天子,無論多麼驚險的場面,都未曾變過半分臉色。或許是上了年紀,又或許是思念手足之情的妹妹,他第一次因這撲朔迷離的陳年舊事生出些許無力。
張福或許是知道主子心情不好,掀開車簾探頭道: 「大人,前面有個茶攤。咱們下去吃盞茶,透透氣吧。」
薛炳業坐的確實有些乏累,便應了聲好。
那茶攤在一棵大槐樹底下,專門在此賣茶供過路人解渴,周圍草木蔥鬱,風景秀美,在這喝茶倒別用一番雅致。
薛炳業尋了張空桌坐下,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看著綠水青山心情也好了許多。
「小二,來一壺上好的龍井春,幾盤糕點果子。」張福扯著嗓子對年輕小童喊。他說完餘光一瞥,見一布衣道士正坐在槐樹下,與幾人攀談,旁邊還豎著一「測字算命」的破旗子。
張福頓時來了興趣,見那布衣道士長須飄飄,手執拂塵,談吐間透著一股「天機不可泄露」的意味,倒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薛炳業注意到他的異樣,順著張福的眼神看去,問:「那是什麼人?」
恰巧小二來上茶,機敏道:「那是清徽道長,是從四川青城山來的。道長雲遊路過此地,在這停歇片刻,順便幫人測字解惑,可准了。」
張福原本就愛測字算卦,他聽著這小童話語間的崇拜之意,又得知道長是從道教聖地青城山來的,心中興趣更盛。
放以往,薛炳業並不信這個,但此刻他不知怎麼想到了那斷掉的三柱香,鬼使神差的問道:「這道長能測字解惑?」
張福眼前一亮,他知曉薛炳業近日煩心事不少,有心為主子解憂,順便見識一下這道長的厲害,聞言立馬道:「不如小的去將那道長請來,大人問問,就當是算著玩?」
薛炳業本想說算了,那小童卻先一步跑過去,對那道長耳語幾句,道長晃悠悠看過來。
張福見狀立馬去迎,畢恭畢敬的將人請了過來。清徽道長朝薛炳業一拱手:「貧道法號清徽,師從青城山,施主可要測字?」
「道長請坐。」薛炳業道,「聽說道長可測字解惑,老夫只是好奇世間熙攘之事,各有各的因緣際會,連自己都看不破的命數,旁人僅憑一字就能窺得?」
清徽聽出他話語間的譏諷之意,只是坦然一笑:「貧道只是算著玩罷了,我一介凡人窺不破天機,這三千紅塵還是能說上一說的。」
「若施主不信,可說一字,讓貧道算上一卦。」
薛炳業有心殺殺這老道的威風,因此隨口說了一字:「那便說說不破不立的『立』字吧。」
清徽道長會心一笑,開始解字:「貧道猜施主你不是普通人,乃是個大人物。」
薛炳業還未驚訝,張福卻已率先發問:「何以見得?」
清徽道長:「這『立』字左邊加個人字旁,乃是『位』。你恰好站在這位施主的左邊,『立』加『人』難道不是『位』?這位施主既然是個有位子的人,那肯定是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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