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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解其意,謝觀憐還是起身,上前跪坐在空餘法師的面前。

空餘凝著她的臉,企圖從中找故人的影子,問道:「謝檀越今年多大了?」

謝觀憐如實道:「年方二十。」

空餘捻指算,頷首道:「是也,你不知道自己年歲,理應該按照謝氏賜予的。」

什麼她不知?

謝觀憐

聽得雲裡霧裡,啟唇正欲問,空餘緩緩開口將她打斷。

「孩子,可否喚我一句叔伯嗎?」

叔……叔伯?

謝觀憐怔愣,下意識看向一旁事不關己,唇邊噙笑的青年。

空餘法師讓她這般叫,難道是因為他真的坦白了,甚至空餘法師還同意了。

但是……如何就能同意呢?

謝觀憐心中微弱的情意霎如遇上了蒼茫的大雪,被覆在皚皚白雪下,稱呼壓在喉嚨如何都出不來,腦中此時一片空白。

空餘見眼前的女郎露出複雜之色,心中頓感失落,面上仍笑道:「抱歉,只是檀越有幾分故人之女的相貌,僧無意冒犯。」

原是如此。

謝觀憐聞言鬆口氣,面上重新拾笑,雙手合十道:「無礙,能有幾分像法師的故人,是憐娘的福氣。」

未了,她頓了頓,乾巴地喚了一聲:「叔伯。」

空餘聞聲蒼老的面上露出幾分神采,將懷中的用藏青綢緞裹著的木匣,遞至她的手中:「世間緣難得,此物贈送與檀越。」

謝觀憐沒想到喚一句還能拿禮,忙不迭推拒。

空餘卻堅持送予她:「並非貴重之物,只是一串珠子。」

謝觀憐推拒不得,最後只得一臉愧疚地收下。

見她收下,空餘闔眸念經。

事發突然,謝觀憐隨著沈聽肆一起出來後,都還有幾分恍惚的茫然。

兩人往無人的小道走了幾步。

謝觀憐忽而側首看向他,問道:「聽小岳說,你不日要回秦河了對嗎?」

「嗯。」沈聽肆頷首,望向她的目光很溫柔。

真要走了。

謝觀憐垂著頭看鞋上輕晃的珍珠,小心翼翼地踩著一格格青石板,輕聲問:「何時出發?」

沈聽肆默了片刻,蹙眉道:「明日。」

信傳得急,他需得儘快回去,或許才能見上一面沈家主,明日已是最遲。

「這般快?」謝觀憐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中划過詫異,但想到許是沈家主大限將至,他需得提前回秦河料理。

她驚訝後,溫順地斂目道:「那一路順風。」

話音一落,青年掌心的佛珠發出刺耳的聲音,又驀然止住。

沈聽肆面上卻仍如常般平靜,漆黑的眼瞳定落在她的身上,沒說話。

謝觀憐想了想,又將手中的東西還給他:「這個給你。」

青年並未接過,眉骨微揚,含笑與她對視:「何意?」

他目光中笑像是用尺丈量過,淡得看似含有暖意,實則細看便會發現無一絲笑意。

謝觀憐解釋道:「空餘法師送的東西,太貴重了,我擔憂持不住,先放在你這裡。」

其實她是害怕空餘法師早就發現她與沈聽肆的關係,這串珠子是給她的見面禮。

她的確是喜歡沈聽肆,可這種喜歡猶如喜歡一幅畫,一件漂亮的玉簪、衫裙是一樣的,太淡薄了。

她喜歡的只是眼前的一切,是悟因,是慈悲為懷的佛子,而不是日後的沈家主,沈聽肆。

有相識,便有分離,此乃人生常態,她不想再將自己拘泥於其中,也不想讓分離有不舍與悲情。

所以謝觀憐已將話說得很委婉了。

沈聽肆卻只是凝視她半晌,從她手中接過木匣子,在她的目光下將其打開。

裡面是一串雪白的玉珠子,側面刻著暗色的經文。

他斂目,溫柔執起她的手,將木匣中的珠子一點點纏繞在她的手腕上,低聲道:「此乃師傅送予你的,我無權拿在手中。」

雪白的珠子像是白色的鈴蘭花,在女人白皙的腕上恰到好處的漂亮。

他眼含欣賞地打量兩眼,掀眸淺笑:「很好看,晚上戴著來見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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