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修羅場
沈聽肆視線從少年的臉上移開,落在她身上。
她剛說過不久,與張正知只是見過幾面。
現在又來這裡『敘舊』了。
這真是巧合。
謝觀憐看見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有種被抓姦的心虛。
她急忙往後退一步,恨不得剛才沒有墊腳往裡看。
張正知回頭看了眼謝觀憐,眼中笑意淡下,回過頭沒有要出去,反而拾步往裡而去。
這裡是他提前就已經讓寺中僧人留的,現在卻有人在這裡,他可不認為是巧合。
張正知撩袍坐下,撩眼乜向對面的青年:「悟因法師怎在此?」
沈聽肆將手中書闔上,唇角微揚:「此前張少卿邀我品茶,故而在此等你。」
並不避諱他就是知此地已經被人預定了。
他是刻意的。
張正知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諸多不爽,面上卻笑了笑:「瞧我都忘記了。」
說完,他轉頭看見門口躊躇不知要不要進來的謝觀憐,笑著露出虎牙揮手:「觀憐,進來罷。」
一句『觀憐』親昵得也毫無遮擋。
青年佛子微側玉面,溫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謝觀憐心中後悔與張正知來此處,但眼下也躲不過,便小步往裡走去。
「坐這邊。」張正知自然地拍著身邊她坐過來。
謝觀憐見此瞪了他一眼。
張正知無辜地眨了眨眼,轉眼看了眼對面的青年,面上露出幾縷恍然大悟,沒再開口讓謝觀憐坐過去。
這般行為,落在旁人眼中像極了欲蓋彌彰。
原本兩人之間沒什麼,也因他看似自然成習慣的行為,多了幾分別的意味。
謝觀憐不禁懷疑他是故意的。
她最終沒有坐過去,而是坐在小霧擺放的蒲墊上,與兩人相距的距離相差不大。
爐子剛點燃不久,壺中熱水尚未沸騰,隱約從壺孔中冒起的霧氣,讓房中多了幾分靜謐的禪意。
張正知雙腿盤坐,單手撐著下頜,望著對面的青年忽然問道:「聽說悟因法師過些時日要回秦河了?」
他要回秦河了?
謝觀憐聞言望向縈繞在濕霧中的青年。
是聽聞沈家主身體近些年不好,而他又只有沈聽肆這一個嫡子,眾人都說沈家主要將這位嫡子召回秦河繼承家業。
但……不是說還沈家主還有幾年嗎?
沈聽肆看著對面笑得無害的少年,緩聲道:「不是,只是宮中有一場法會,但無需僧去。」
竟不是。
張正知蹙眉,餘光掃向另一旁從進來,目光都自始至終落在青年身上的謝觀憐,心中冷哼。
他又問:「那法師何時還俗?」
少年的這句話問得稍多,且隱有針對性。
沈聽肆沒有先回答他,長眉輕斂,纖長的睫羽光影灑在眼瞼下,面容秀美得是符合大慶男女皆喜愛的容色。
輪廓分明,柔和,卻不過分陰柔,也不過分冷硬。
謝觀憐最愛的便是他低眉時的神態,像是悲憫世人的神佛,視線一旦落在他身上便很難移開。
一旁的張正知轉頭,見她眼睛都要黏在其他男人身上了,臉色一默:「法師是不打算還俗了嗎?」
還俗……如何說。
他也並非是真的出家人,所以並不存在還俗之說,但少年表情卻很有趣。
似乎很期待他說出還俗的話。
沈聽肆溫和地望著他無端露出的警惕,微微一笑:「佛法深奧。」
聽見如此三兩撥千斤的回答,張正知心中冷笑。
真不愧是
辯經的佛子,這話說與沒說,無甚差別。
「我聽不懂,法師還是說得直白些,畢竟我很敬重僧人,倘若法師還俗回秦河,我必引你為一生的知己好友。」張正知懶腔調地道。
謝觀憐於一旁暗自嗔少年一眼,隨後再次轉向青年,滿眼的欽佩:「法師說得對,佛法深奧,還俗之事還不著急。」
沈聽肆側首望了她一眼,唇角弧度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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