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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觀憐捧起冒著霧氣的熱茶,斂下烏睫,玉顏染上幾分恰好的懼意,後怕的與他解釋來龍去脈:「這幾日我發覺我的院子中似乎被什麼人盯上了,總是感覺有人在暗地窺視我,但又一直沒有找到人,直到有一夜我正在更衣,剛脫了……」

「檀越。」他打斷她,眼含柔意:「之後呢?」

謝觀憐瞥他。

青年臉上那笑還是和往常一般,唇角勾著溫柔的弧度,室內暖意的燭光卻融不進那雙漆黑的墨眸,提醒她說重點。

謝觀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微微撇嘴。

不就是說脫什麼衣裳,他怎就知曉她要說小衣和褻褲?萬一是外裳呢?

不過在他眼前,她咽下口中話,溫吞地說著重點:「後來我發現院中有人,我匆忙從水中出來,披了一件外裳提著木杌,躲在門口等了很久,直到外面的人走了,我才出去,還看見被白雪覆蓋的男子腳印,當場嚇得擔驚受怕一夜未眠。」

她說完眼眶徹底紅了,仰面瞧著他,美眸中裹上如茶水般朦朧的霧氣,紅唇洇著一層汵汵水色,勾人而自知。

沈聽肆斂目,問道:「那夜就發現了人,為何不與人說?」

謝觀憐輕咬下唇,臉上露出難為情:「法師是知曉的,我是寡婦,院中忽地出現了男人,叫人知曉了終歸是不好的。」

她像是守節之人,將貞潔看得比命都還重要。

可實際上,這些時日他所見的她,和她做出來的姿態截然相反。

他並未拆穿,凝著眼睫垂淚的女子,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動:「那今夜檀越是發生何事了?」

謝觀憐眨著剪水秋眸睨他,臉上端出惹人憐愛的神態,「其實不瞞法師,我本是房中安寢,可睡至一半隱約察覺屋內有人,因為畏黑,房中都會點燈,醒來睜眼便看見屋內有個穿黑衣的男子偷、偷走了……」

偷的東西很難以啟齒,讓她未施粉黛的玉容暈上臉腮紅,桃粉下唇抿出深色。

哪怕他不去細問,也下意識想到偷的是什麼。

沈聽肆別過眼,覆睫看面前的茶水。

對面的謝觀憐悄然撩著眼皮,乜他低垂的眉眼在搖曳燈燭下垂出一絲清淡的禁慾感,心覺詫異。

原來他不喜歡太過直白,反而喜歡這種半遮欲露。

她眸中閃過笑意,轉而用委屈覆蓋,繼續講剛才發生的事:「因那賊人偷走了這些東西,我擔心流落在外,便急忙追出來。」

一介柔弱女子,遇見賊人竟然去追,也不怕本就心懷不軌之人將她謀害了。

看見他眼含不贊同之色,她又急忙解釋:「我當時是被嚇到了,待到清醒後我便後悔了,但那賊人卻發現我是獨自一人出來的,當即拔出匕首朝我追來,我慌忙之下想往有人的地方逃,後來趁他不注意躲在了那裡,接著便遇見了法師。」

這些話過程幾乎都是真的,後半截都是胡編亂造的。

她其實是跟著追去了有人的地方,無意間聽見夜修結束的小沙彌說他在羅漢塔,所以才會鋌而走險躲去那裡。

她說得很真,描述過程中眼中的驚魂未定做不得假,全是真的很害怕。

沈聽肆睨過她慘白的臉頰,聲線低沉道:「抱歉,檀越院中無端出現人乃迦南寺之責,僧會給檀越一個交代。」

「嗯。」謝觀憐泫然欲泣地拿出那張用過的帕子,又當著他的面輕沾眼角:「憐娘是信悟因的。」

他默然盯著她手裡捻著的錦帕,薄唇微微抿直。

謝觀憐抬起瑩白小臉,目光深柔地望著他:「不過此事能不能請法師幫我保密,憐娘此生都打算為夫君守節,不想沾上那些流言蜚語,可以嗎?悟因。」

口中說著守節,卻用眼神勾人,最後的悟因更似含在唇舌尖蠕動許久,才捨得柔綿綿地吐出。

若是尋常男子,早就已經被她柔情百轉之姿,勾引得忘記何為清規戒律。

「嗯。」沈聽肆頷首,面上看不出情緒,眉眼間寡淡讓她仿佛置身於火海中。

僅僅只是視線於空中對上,甚至連觸碰和露骨的動作都沒有,她因他不可褻瀆的清冷,敏感得艷燒至整個耳背,胸口升起奇妙的顫意。

年輕的佛子,面容深邃禁慾,連喉結上的那顆黑痣都像是在勾引她。

怎麼能不令她產生喜愛?

第10章 弱冠漣漪夢

察覺到她看自己的古怪眼神,他微抬下頜,柔聲問:「檀越還有別的事嗎?」

謝觀憐的眼眶沁出與之前不一樣的霧氣,竭力忍著想要觸碰他的想法,搖頭,呼吸仍舊泄出一絲凌亂:「無事了,只是現在很晚了,我獨自一人回去害怕。」

她忽然的反應與語氣與剛才很不同,沈聽肆睨她一眼,並未在意地轉頭看向外面的天色,抻僧袍起身,聞聲道:「我送檀越一段路罷。」

「好,多謝悟因。」她跟著起身蓮步至他的身邊,長睫簌簌輕抖,低垂白項。

許是夜裡的燭光本就獨特,落在她雪白纖細的脖頸上,拉出羸弱的破碎美。

他多看了一眼那截垂出的頸子,神色莫名晦澀,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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