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發出的劇烈聲響便是箭羽飛出去,扎進竹杆上的聲音。
「沈郎君。」
男人面色慘白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沈聽肆收了弓弩,上前取下刺穿竹杆的短箭,隨手放進箭槽中,語氣含歉:「此事恐怕我也幫不了你。」
男人聞言雙膝剛抬著往前,額頭便被尖銳的弓弩頂端對著。
「離遠些。」沈聽肆溫和地望著他,哪怕手持弓弩,眉宇之間仍舊有出家人的慈悲。
男人不敢再往前,神情不甘:「沈郎君,我這些年一直為您做事,你不能不幫我。」
「幫我做事?」青年眉心微抬,眸中蔓出淺笑,「幫我將我在迦南寺所有的起居呈上他人案,還是幫我將人先一步截取給武侯?也或者是……」
因太多了,所以他一時間數不完,但僅挑揀所說的那幾樣就足夠男人死千百回。
男人臉色徹底變了,沒想到這麼多年自己做的事,他都知曉,甚至在明明都知曉的情況下,還如此縱容,眼看著自己步入火海。
甚至現在他費盡心思逃到這裡來,本以為能保住一命,沒想到竟是送羊入虎口。
男人渾身僵硬,看著眼前的慈悲人,心中仍有一絲微弱的期望。
誰都知曉出家人慈悲為懷,而眼前的佛子應當也一樣,畢竟也幫沈聽肆做事有幾年了,對他為人算是了解。
男人急忙俯下身乞求:「沈郎君,我雖有做過這些,但真正對郎君有害的一件也沒做過。」
沈聽肆聞言收了弓弩,烏睫覆下,似在思考他究竟是否只做了這些,俊美的皮囊在光影照耀下如迦南寺外那尊露天觀音。
還真
的想起還有一件事。
青年眼神清明,在男人的目光下緩緩彎了眼角,泄出一絲笑:「的確,我知你不會做出這種事,應是一時誤入歧途罷了。」
「對對對。」男人忙不迭地磕頭:「我從未想過要害郎君,無論是武侯、還是其他人想要郎君的消息,我都模稜兩可地告知的,沒有將郎君真正的消息給過,他們至今都還以為郎君在潛心修佛。」
男人只顧著表明心意,沒有發現頭頂的青年佛子目光並未在他的身上,而是在不遠處的山頭。
待他說完,頭頂傳來不疾不徐的斯文嗓音。
「你抬頭。」
男人抬頭,看見年輕的佛子逆著的光似渡的佛光,精緻的下頜抬起,睨著前方。
順著佛子的目光看過去,只是一片平平無奇的山頭,沒什麼奇怪之處。
正當他要開口時,恰巧傳來佛子淡柔的腔調,尾音上揚,帶著繾綣的溫柔。
「今日我暫且還有事,恐怕不能立即幫你了,但外面的人正在四處搜尋你,我亦不能將你藏在這裡,等下你沿著竹屋後面的那條小道走,進入那片山頭,往右三里半有一山洞,尋常無人會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便感激地磕頭:「多謝長郎君,日後我曾利一定會為郎君肝腦塗地,赴刀山火海,以報郎君救命之恩。」
沈聽肆止話,沒說什麼。
男人滿臉歡喜的千恩萬謝,起身後一刻也不停地捂著手臂上的傷口,步履蹣跚地沿著那條小路往深山走去。
他以為只要熬過今日,明日便能獲救,被喜悅沖昏頭腦的他,忘記了周圍都被界石圍繞攔住,無人踏足的深林多的是猛獸,現在又正值寒冬,不知有多少猛獸餓著肚子。
主動送去猛獸的洞穴,怕是連骨頭都很難剩下。
年輕的佛子眉宇露出幾縷悲憫,對著男人奔去的方向低聲超度。
訴完佛經,他乜斜被打濕的袍擺,因不能忍受這種程度的髒污,而眉心蹙起。
他拿著弓弩,折身往身後的竹林小室的台階上拾步。
第6章 雁門藏在哪裡了?
周圍很安靜,連鳥叫聲都似乎聞不見。
謝觀憐從小橋上走來,詫異地眺望遠處。
沒想到這裡竟會有一間,修典雅的竹林小舍。
她睨了眼剛掉在石板上,還沒化的雪堆,捉起裙擺朝著前面的竹舍拾階而去。
剛才聲音是從此處發出的,她還以是沈聽肆在此處,結果令她失望的是,門雖是敞開的,但裡面並無人。
空蕩的房中只有一套掛在木架上的灰白僧袍,以及一串泛著玉澤的佛珠。
僧袍擺有深色的水漬,應該就是剛換下來不久。
她猜測他還在此處,欲去其他地方尋人,轉身卻冷不丁被身後悄無聲息立著的人,嚇得往後退了步。
青年佛子雙手環抱,長身玉立地倚在竹門上,眺起清冷的眉凝著她,皮相仍舊溫慈,卻因眼尾沾薄薄的粉痕,無端多了幾分妖冶。
也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悄無聲息得似鬼魅。
謝觀憐看清是他,眼中瞬間盈出明艷的光,似看見他很是歡喜。
「悟因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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