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室的門沒關嚴,漏了條縫,冷白如霜的燈光往外延伸。
一聲悽厲的質問在空氣里爆開,章連溪的聲音尖利地打著顫:「孟達,你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沒有變嗎?!」
「那你讓秘書把這些天的行程!一天24小時的行程都發給我!」
面對妻子的質問,壓低的男聲有幾分氣急敗壞:「你別無理取鬧!」
孟達被拖住、拽住,衣領勒得皮膚生疼,像被一根麻繩套住了腦袋。他蹭得升起怒意,用力撥開、甩開,再顧不上體面。
章連溪邊罵邊撕打,多年不用的市井潑辣勁兒死灰復燃,話題跳躍極快,從兩人戀愛細枝末節處產生的齟齬,到婚後的各種摩擦將就,最後帶著哭腔的話揭開了兩人之間最大的癥結——
「你當初怎麼說的,你說不適合要孩子就先不要,慢慢調理身體,有你在,誰都不敢多說什麼……」
「結果現在倒好,你迫不及待在外面找人去生了!」
「章連溪!」孟達陡然提高的聲音帶著警告意味。
但是沒能遏制住章連溪最後半句脫口而出的話:「道貌岸然,滿口謊話,你真的讓人作嘔!」
「啪——」
駱星推門衝進去,看到的就是這幕,章連溪被一巴掌打得頭偏,身體也隨之歪了下,重心不穩地撞到床頭櫃。
一堆東西被碰倒了。
叮鈴哐當。
「我……」孟達語言表達紊亂,登時湧現悔意,無論如何他不該動手打人。
他伸手去扶章連溪,被突然出現的駱星猛地一把推開。
孟達不設防,竟被她推得一個趔趄。
駱星防備他,擋在章連溪面前。
是一種絕對維護的,要跟人拼命的姿態。
孟達無法靠近,躊躇地解釋:「星星,我不是……」
「你別過來!」
駱星吼道,撿起地上的檯燈,握在手裡當武器。
她眼睛赤紅一片,全身血液直衝向顱頂,整個人繃成一根快要斷的弦。
孟達被她眼裡的恨意愕住,一瞬啞然。
僵持片刻後,孟達說什麼也沒用,垂頭喪氣地出去了。
臥室房門關上,駱星回頭看章連溪,她臉頰上浮現清晰的紅色指痕,根根分明,像被烙鐵印上去的。
駱星想碰不敢碰,手指瑟縮了一下,像感同身受被打疼了。
她叫了聲小姨,嗓子是啞的,扶著章連溪坐在床上。又下樓去拿冰袋上來,給章連溪敷臉。
許久,章連溪從情緒里緩過來了些,駱星餵她喝了水,吃了藥,才讓她躺下。
「小姨晚安。」
駱星給章連溪蓋上被子,把床頭柜上碰倒的零碎物件全部歸位,擺放好。
關燈,合上房門。
整個過程,章連溪沒察覺到她的異常,沉沉地閉著眼。
走廊壁燈灑在地板上,駱星關門的手篩糠一樣抖個不停,像產生了某種應激反應。
她坐在門口守著,沒有走。
手裡的冰袋浸濕了手掌,將血液凍得凝固,她恍惚著,仿佛回到四年前的夜晚,那天章連溪與孟達起了爭執,章連溪不慎被推到,裙底流了一大灘血。
章連溪被送去醫院,駱星沒能擠上救護車,誰也顧不上她,她被落在家裡,一直神經質地盯著那灘刺目的血跡。
傭人把地板打掃乾淨了,她還能看見。
那段時間章連溪小產住院,駱星每天都夢到那灘血。
後來章連溪解釋過,那次摔倒是意外,孩子沒留住大概是命,怪不了誰。
連當事人自己都原諒了孟達,駱星沒法原諒。
當事人都忘了,駱星還記著。
章連溪本就是不易受孕的體質,那次小產之後,身體損傷,這幾年一直在養著,吃很多中藥,做很多理療。每次駱星靠近,她身上淡淡的藥香提醒著發生過的一切。
駱星想做些什麼,發泄什麼,毀掉什麼,但什麼也做不了。
她太弱小,尚在章連溪展開的羽翼下生活,根本保護不了章連溪。
所以她死皮賴臉跟著江家顯,妄想融入他們,找一些不堅牢的依仗,裝作對洛京的一切適應良好,至少不讓章連溪擔心。
但都是假象,她至今無法擺脫寄人籬下的感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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