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被溫熱的手指握住檢查。
駱星的心臟好像被同時攥緊,被燙著一縮。
她那點兒往回撤的力道對江雲憲而言,可以忽略不計,他帶繭的指腹試探性地按壓了幾處位置。
「這裡有沒有受傷?」
「沒有。」
這次駱星回答得更快。
她甚至忘了傷口的疼,惦記著臉上慘不忍睹的妝,心裡滿是窘迫。
剛想問江雲憲怎麼來了枝陵,就見他接了個電話。
武仲在電話里問江雲憲人哪兒去了,菜都上齊了。
「你們先吃。」江雲憲說。
「你江大教授不來,這群小崽子不敢動筷啊。」
「不用等我。」江雲憲敷衍道,視線片刻不離圓墩上的人。出風口正對這邊,她鬢邊絨絨的碎發隨風而動,掃過眼尾。
江雲憲沒忍住,伸手撥了下,仿佛再熟稔不過的、臆想中做過千百次的動作。
駱星微僵,始作俑者卻渾然不覺,仿佛真在專心應付這通電話,直到結束。
「我一個朋友來這邊出差,約我吃飯。他是農大的老師,還有幾個學生也在。」
駱星反應兩秒,意識到江雲憲在向自己解釋和交代。
他卻沒問她是怎麼傷的。
江雲憲拿起墨綠色的扁口玻璃瓶,把藥油往手上倒,幾下搓熱了掌心,敷上駱星的膝蓋。
「有點疼,忍著點。」
駱星頓覺一陣辛辣灼痛從皮肉里燒起,被點了一把熊熊烈火。
她忍痛不肯發出半點動靜,緘默地看著蹲在面前替她上藥的江雲憲,用目光描摹他烏黑髮間小小的發旋。
那張側臉清雋,半邊身體泯沒在蒲葵撐開的扇狀陰影里,連頸間的皮膚都被鍍上些許灰調的冷意。
直到他說:「好了。」
駱星回過神。
「先晾一晾,別全蹭掉了。」
江雲憲打開水頭,衝掉指縫間殘留的藥油。
他沒有著急走,過了幾分鐘後,等駱星一節節放下堆疊在膝上的寬鬆褲腿,他彎腰收拾好塑膠袋,隨她一同走出去。
「吃完飯回去嗎?」他問。
駱星點頭。
「住在外公家?」
「嗯。」
「等我一起,多年沒去拜訪過了。」
好像只是普通的寒暄。
不像多年未見的朋友,更不像新婚的丈夫與妻子。
通往酒店大廳的走廊,很短的一段路程,駱星心生恍惚,她至今仍覺得不真實。
她沒騙李似宜,她真沒談過,但三個月前,駱星和面前這個男人領了結婚證。
他是繡嬸口中如今已「高攀不上」的江雲憲,也是當年小厘山上穿著舊衣的清癯少年。
他們認識的時候才十七歲,他們的遇見沒有任何供人遐想的空間,是一場反浪漫主義。伴隨著酷夏的暴雨,和灰塵蒸騰的沉悶躁意,像季風過境,途經駱星動盪不安的夢。
片刻的走神後,駱星回到了自己的飯局上。
這頓飯她吃得心不在蔫,陳英跟她講客氣話,說不好意思剛才眾人沒等她就先吃上了。
駱星不在意地搖搖頭,心思還遺落在隔壁桌。她與江雲憲的直線距離不到半米,背對而坐,一個回頭便能看到。
「能不能借我一片卸妝巾?」
飯吃到一半,駱星擱下筷子,向旁邊的女孩借了卸妝巾和小鏡子,細緻地擦掉了臉上塗抹不均的細粉和亮片。
粉白臉頰恢復了素淨,五官清秀,像水墨畫裡雲銷雨霽處的留白,濃淡相宜。
32號桌眾師生離席的時候,33號桌的金芙蓉眾人還沒散場。
江雲憲拿起椅背上的大衣,搭在手臂上,把武仲送出酒樓大門,自己卻不走。
武仲有些莫名,摸不准他打什麼算盤。
「等人。」江雲憲說。
幾個學生也賴在原地,拖拖拉拉的,武仲打發他們回賓館休息,他們不怎麼樂意。
「行了行了,」武仲看穿學生們的小心思,打趣道,「想跟江教授合影直說啊,有我在,這個面子還是有的。」
說完用手拍拍江雲憲,「得有吧?」
江雲憲淡笑:「有。」
學生們雀躍,一窩蜂擠過來,嘰嘰喳喳商量站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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