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鹿慢吞吞走過去。
林也靠進沙發,給宋鹿讓出過身的空隙。他扭脖子和肩膀,活動僵硬成朽木的身體。為了趕最早一班起飛的飛機,他坐的是紅眼航班的經濟艙,座位靠近艙門位置,面對兩個時不時被召喚的乘務,他既伸不開腿又被吵得睡不了覺,中途還在新加坡轉機等了4個小時,25個小時的奔波加上申港天氣引起的哮喘真夠他受的。
林也看到宋鹿慢慢卡進他的腿和茶几中間,跪在地上縮成一小團,白白的手抓上滑鼠,把他的文檔和程序按到最小化,打開了瀏覽器,在地址欄上熟練地打地址。
從他的位置,又能看到她頭頂的兩個發旋,隨著她腦袋動發旋也跟著動,白皙的頭皮和她的主人一樣失去了光澤,她身上的水分大概隨著那些眼淚被榨乾了。他的手指自發反射出觸摸那兩個發旋的感覺,麻、癢、潤和燙。
恍然意識到那兩個發旋很久都沒有動。林也回過神去掃電腦屏幕,清楚地看到「申港市射擊協會」幾個大字,她反覆點「協會公告」頁面的刷新鍵。光看發旋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他又不能把她臉扳過來,她今天已經夠可憐了不想再逗她。他只能聽滑鼠「咔嗒咔嗒」機械式地響著,側面反映她有多焦灼。
有點像,小孩子查考試成績。
點了大概十分鐘,宋鹿把頭埋下去,把下巴擱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盯著絲毫不發生變化的頁面發呆。她甚至忘了她是借用林也的電腦。她在茶几下做小動作,林也微微一挪身子就看見了。她一直在用一隻手剝另一隻手的指甲。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她焦慮到沒地方擱手,突然抓向茶几玻璃下的一盒雪茄菸盒,抓盒子的手都抖了,指甲「啪嗒啪嗒」叩擊在盒子上,輕輕問:「我可以吸一根嗎?」
林也隔了幾秒鐘才問:「你會?」
宋鹿很心虛地「嗯」了一聲。她不會吸菸,但實在熬得難受,就好像鍘刀懸在頭頂,可判她死刑的紅簽字一直沒有被建站管摔下來。簽子不落地,她就覺得自己或許還有希望。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死就死了,人反而在等死的時候最絕望。
聽說吸菸能解壓。
她現在真的特別想吸上一口。
林也料定她不會吸,但今天就是下不了狠心對她說一個「不」字。他雙手穿過她腋下,把人整個拎起來,抱到茶几上,扳過來讓她面對他,就讓她就坐在筆記本的鍵盤上。電腦屏幕在她屁股的按壓下不斷在跳亂麻。他也不管,說:「我教你。」
林也從她手裡抽出雪茄菸盒,這盒煙里配有全套的吸菸用具。他拿出一條雪茄,雪茄頭對準宋鹿的嘴,輕輕壓在她唇上,壓出一個坑。
林也說:「輕輕舔一下,舔濕潤。」
宋鹿的大眼睛眨動著,從口中探出舌頭,小貓舔水般舌尖舔一下茄頭。棕色的菸頭立刻洇出小小的黑色水漬。他把舔濕的一層皮揭下來。他拿出雪茄剪,塞進宋鹿的手中,包住她的手,讓鑽孔對準煙的中心,「滾一圈。」他捏著她的手滾一圈,就滾出一個淺淺的空心圈。
林也拿起針式錐,這次他的手在內頂著木柄,想著一會兒扎洞要吃力有點疼,還是由他代勞,他說:「把針推進去。」宋鹿的手心貼著他的手背,其實都是林也在用力,她只是順著他的方向裝模作樣地推。
林也拿出打火機放進宋鹿手心,從正方形的雪松木紙上撕下手指粗細的一小條,「點燃它。」他將雪茄塞進嘴裡,手指夾著雪松木。
宋鹿雙手按下火機,彎起一個手掌擋著氣流,把火苗湊到雪松木上。雪松木燃起來火和火柴的火差不多,但那團火在林也流質般的黑眸中同時亮起來,像是兩顆冉冉升起的星子。雪松木條很長,林也將它交給宋鹿,「低一點。」
宋鹿就低一點,讓火苗躥上來,火舌一點點咬上雪茄,將它點燃。
他們面對面安靜坐著,只有火苗撕咬菸絲發出的細微聲響。
林也的喉結上下一滾,吸了幾口,朝著宋鹿的臉吐出氤氳的白煙。白煙起來的那一刻,一股濃厚的奶香也起來。他咳嗽一聲,嘴裡呼出來的氣吹亂了煙氣。
他兩指合攏,用指腹按滅雪松木條的火焰,把剩餘的木條從宋鹿手指間抽出來,隨手丟到煙缸里。他取下雪茄菸,將濕漉漉的沾著他口水的雪茄塞進宋鹿嘴裡。
「現在,吸。」
第48章 酒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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