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師妹們在樹枝上發現一隻毛茸茸的灰尾小松鼠。城市裡長大的孩子沒見過什麼野生動物。幾個半大孩子仰著頭,嘴裡發出「啾啾啾」的聲音逗那驚慌失措的小東西。小松鼠在樹枝上立起來,扭動嘴巴齧齒,東張西望一番,沿著樹枝往下一路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腳印,爬上另一棵更高的樹,一溜煙不見了。
師弟師妹們唉聲嘆氣,但他們很快找到了別的消遣,一條被冰凍上的小溪。小包師弟開始用登山杖砸冰面,砸了幾下,冰碎了水浮上來。他蹲在小溪邊,脫下手套,以手為勺,舀了一勺冰鎮的溪水。他別過頭來,朝宋鹿大喊:「師姐,有天然礦泉水,你要喝嗎?」
還沒等宋鹿拒絕。隊醫罵罵咧咧衝過去,「小兔崽子,野外的生水你也敢做直接喝?不怕寄生蟲?放下!你給我放下!」
小包師弟哪肯聽隊醫的,在隊醫拎他耳朵之前,就猛喝了一口,還大嘆:「不錯,農夫山泉有點甜!」之後,就被隊醫扭起來嗷嗷慘叫。
之後,大家簡單吃了帶來的麵包和水,繼續攀爬。
隊員們頂著寒風,踩著冰雪,因為步伐深淺不一,身體需要更多的能量和精力來保持平衡,稍有走神就會摔倒在雪地上,而從雪地上爬起來則會耗費更多的體力。往往是一人摔倒,三四個人一起扶。身衣服外是刺骨寒風,衣服內汗水卻濕透貼身衣物,肌肉開始酸痛起來。苦不堪言。但沒有人退縮,沒有人畏懼。
宋鹿本來以為左側腹股溝的小傷並不會對接下來的拉練產生太多影響,但沒想到每走一步所帶來的疼痛都超出了預想。她不得不把扛旗的任務交給小包師弟,也被迫慢慢變成了隊伍中的最後一個。疼得厲害的時候,覺得絕望籠罩在的周圍。這才第一天,後面的兩天她都必須帶著這份傷痛繼續前進。
那家GG商很喜歡盯著宋鹿拍,把她忍痛踉蹌前進的樣子都錄進了相機。小包師弟擔心宋鹿的傷,把旗往他身後一個隊員手上一塞,蹦蹦跳跳就來到宋鹿身邊,「師姐,我陪你。」
宋鹿拍了拍小包師弟的背,以示感謝。
攝影師又對著他們一陣猛拍。
出了樹林,隊伍走上一片潔白無瑕的雪原,雪面平整如鏡,上面一根植物和一隻動物的爪印都沒有。小包師弟嚷嚷起來:「教練,停一停,我要寫字留念!」
其他人對這種「到此一游」的做法紛紛舉起登山杖贊同。
教練朝著這群孩子無奈搖搖頭。隊伍再次停下。
小包師弟給宋鹿找了一塊好地方,「師姐,你先寫。」他往旁邊走了幾步,掏出口袋裡的手機,一個馬步扎出來,架起手機,鏡頭對準宋鹿,「西瓜甜不甜?」
宋鹿彎捏了塊手心大小的雪團,朝著小包師弟腳下砸,「不甜。」小包師弟在雪地上一蹦三尺高,手上再努力也只抓到宋鹿一個模糊的側影。哎,師姐還是不喜歡被人拍照。
宋鹿兩隻手抓著一根登山杖,在雪地上一撇一捺寫。別人都寫自己名字。而她只寫了一個字,人體大小的一個「贏」字。全世界的運動員願望都是一樣的,想贏。她打比賽就是為了贏。
宋鹿提醒小包師弟:「快寫吧。還有十幾公里的路要走。」
小包好聲好氣應著,抓起登山手杖,貼著宋鹿那個「贏」字的邊,慢騰騰寫自己的「包」字,寫完,還要畫個框,把兩個字框在一起。那框非圓非正,倒像個人的心。
宋鹿抬起登山杖,「啪」一聲打在小包的登山杖,把他的登山杖打偏了。他沒說什麼,硬生生把剛才的形狀改為一個普通的圓。但圓還沒接上,他人先倒下去,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
宋鹿雙膝砸地跪在小包身邊,四周張望,大聲喊:「劉隊醫!快來看看小包!」
因為要在雪地上寫字,大家為了選自己喜歡的地方,也為了不和其他人的字挨得太近,人走得比較鬆散。有人聽到呼救已經跑過來,有人則是幫忙從那麼多全副武裝的人裡邊拎出劉隊醫或者協會醫護。
宋鹿呼喚小包的名字。他嘴裡都是嘔吐物,宋鹿分辨出是隊員統一分發的午餐小麵包殘渣。運動員都受過急救培訓,明白搶救分秒必爭。在隊醫趕來的幾秒鐘內她必須做點什麼。
宋鹿把小包身體平仰方正,膝蓋挪到他臉邊,將他臉側過來向著他。她脫掉兩隻手套,把手指伸進小包口腔,把嘔吐物撥出來,然後,直接躬身,嘴對嘴做起了人工呼吸。做完一輪起來,摸一下小包的脖子,體溫驟降。她跪好,臀部抬起,雙手交疊在小包左胸口,開始用身體的重力去按壓。
「01、02、03.....」宋鹿大聲數著,數到十五就有登山協會的急救員趕來了。宋鹿往旁邊一趴,由專業人員接棒舊怨。劉隊醫也來了,但插不上手。
小包的眼睛漸漸清明起來,眼底有了光彩,說的第一句話,「師姐,我想喝可樂。」
劉隊醫頻頻搖頭,「讓你這倒霉孩子亂喝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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