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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吹散了他鬢邊的發,他就這般立在我面前,身影在落日余暈下終究顯出幾分蕭索來。

我面上沒有半分的震驚與惱怒,只是走近他,極輕柔地將他的發別於耳後。

手堪堪划過裴雲川的面頰,我依然能察覺到他的戰慄,而此刻我直視著他那雙眼睛,沒有半分算計,反倒是如死水般的平靜。

我便在這一瞬似乎意識到什麼,我鮮少有如此失控的時候,只踉蹌著逼近他,死死盯著面前的人,眼睛霎時便紅了:「裴雲川,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旁人看此刻的我,只覺得這是質問,是被背叛的憤怒,甚至是困獸猶鬥。

可只有我們知道,其實並不是的。

裴雲川面上到底顯出那麼幾分凶頑與瘋狂來,他使了力氣將我的手給揮開,揚聲笑道:「殿下,你莫要怪奴,奴做了那麼多的惡事,皇上容不下奴,奴便只能出賣你,用你的命來換自己的。」

這些話都會如實傳進千里之外新帝的耳里。

我亦終究上了那回京的馬車,他們不欲再讓裴雲川同我私下再有交集,反倒是溫旻曾親自來見過我一次。

「霍決臨死前不僅說了你前朝公主的身份,還告訴皇上舊日是裴雲川保下的你,裴雲川本該同霍決一起被賜死的,如今卻成了皇上投放在梁州城的餌。

「你若單單只是一個商人,本不該認得他,可你若將他帶回去,那麼你定然同前朝脫不了干係。

「他為了活命來到你身邊,不惜出賣你,甚至從你的書房裡盜走了兩封你同朝中重臣的書信。」溫旻說到這,看著我,到底沒忍心再說下去。

我此時神色隱隱帶嘲,我反問溫旻:「那你呢?分明是想做一個忠君之臣,為何在我身邊還如是搖擺不定?」

溫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良久才輕聲說:「你不會死的,到時候你在御前承認你的身份,將你手上的軍火生意盡數交給朝廷,我會想辦法同皇上保下你的命。」

第12章

梁州到京都,不過七日的路程。

我這七日再未見過裴雲川,只在入京後第二日的朝會時才來得及見上一眼。

他復又換上了舊日那身內侍服,似乎又瘦了些許,便顯得衣服空空蕩蕩的,人單薄得可憐。

裴雲川一路被人推搡著進了殿中,被狠狠壓制著跪伏在地。

當時滿朝重臣,甚至連那坐於帝位上的人,看裴雲川的眼光都帶著鄙夷與輕視,而我則站在他一側,低頭靜默地看著他。

我看著他呈上了舊日刻著白蘊儀名字的那枚平安鎖,又聽他陳述了曾經的過往。

裴雲川這會極盡他的小人本色。

他說我還是六公主的時候得罪了貴人,被人推入湖裡,當時他救了我,養了我八年,只盼著我以後恢復公主身份讓他亦能得勢。

他還說啊,我是個養不熟的,不僅忘恩負義,自幼便有野心,也從來都把眼光放在宮外,我後來舍下他,自己一頭扎進了這亂世里,不為了別的,就是想做天下的主人。

「她本就是前朝公主,只不過因為是女子,做事多有掣肘。

「如今雖助皇上得到這天下,卻從來都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同朝中重臣私交,暗中密謀起事,只為了以後能夠以舊朝皇族的身份,名正言順地坐上這帝位。」

裴雲川說的話過於驚世駭俗,而他邊說邊將那兩封信遞了上去。

朝堂上霎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以為這兩封信便是我同朝臣私交的罪證,而皇帝在看得那兩封信的內容後,卻驀地冷下臉色,將信狠狠朝裴雲川面上砸了去。

他被砸得一個哆嗦,而皇帝身邊的內侍急忙將信拾起,同旁的朝臣讀了起來。

這兩封信均未寄出,一封是給當今的兵部尚書,另一封是給當朝丞相,前者是要將手裡所有的軍器暗線都交由朝廷,後者卻已然寫明了退隱之意。

這信哪是私交朝臣,分明是我心知帝王的忌憚,要放了這手裡攢著的權。

我曾經在宮裡時讓裴雲川吃了不少苦頭,而後只想護住他,讓他再不受旁人欺辱,如今便總想將權柄攢在自己的手裡。

我決然不會去寫這兩封信。

可信上字跡分明是我的。

我的字寫得本就好,行筆亦甚難模仿,可寫信之人收筆落書的手勢以及撰文時的風格竟同我分毫不差。

溫旻從不能進我書房半步,整日在書房翻閱我案牘之人便只剩下一人。

「不是……」我終於意識到裴雲川想做的是什麼。

他在我開口的瞬間似想起身,反倒一個趔趄,額頭極重地磕在那白玉磚上,霎時間便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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