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浮舟渡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4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方才斥責溫旻時的冷漠已全然消失了,再開口時分明是命令的話語,語調偏又纏綿帶柔。

我說:「裴雲川,你別總是哭,之前在宮裡時,命不由主,你哭我只能心疼,可如今你從那宮牆裡出來了,在我身邊待著,我護著你,你若再哭,那便是我無能了。」

裴雲川其實並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去定義我們的關係。

那麼多年相依相偎,我們之間早就跨過了主僕的界限。

我卻還覺得不夠,我極力去撕扯我們之間相隔的那層名為「人倫」的薄紗,不在乎皇權束縛在他身上的枷鎖。

我不需要親緣之情,我要跨過那條我自己都不知深淺的鴻溝,去愛他這麼一個殘缺之人。

然而裴雲川只會退縮,他本就是亂世下苟且偷生的螻蟻,不配這般熾熱的愛意。

裴雲川在那一刻近乎被我的言語給灼傷,他畏懼我對他的好,便也將我方才的話忘至腦後,淚珠子又順著眼尾落了下來:

「阿柔,這世上沒人將我當人看的,你就將我當個奴才吧,只要在想起我的時候,給一些你作為主子的憐憫和施捨就好。」

我如今位至君候,從來都是我去施恩施威斷旁人生死禍福,可我偏生對他無可奈何。

「裴雲川,你現在讓我把你當個奴才,那當年你對我的好,難道僅僅是一個奴才對主子的愚忠麼?」我低聲質問他。

裴雲川抹了把眼睛,這才道:「自然是的。」

「你在說謊,」我沒有任何遲疑地開了口,在裴雲川愕然之下卻不欲再深言,只瞥了眼天色,倏忽道,「快下雨了,早些回屋吧。」

第6章

何謙的屍體從那冷宮的深井裡被撈出來以後,已然泡得臃腫發白。

畢竟死的是冷宮裡的總管,皇帝便也派了那秉筆太監薛道然前去徹查。

殺了何謙的人正是我,我趁夜在何謙落單時自他身後捂住他的嘴,用隨手撿的樹枝捅進了他的喉嚨。

樹枝尾端早已經被我磨尖了,我在腦中設想了千萬遍,殺人的時候比我想得還要乾脆。

為了防止血流得過多,樹枝未曾被我拔出,就這麼插在何謙的喉嚨里,而後我便將人給拖進了井裡。

我回去時身上有血,裴雲川還以為我是哪受了傷,問我我也不說,待他仔細查看了一番,也不過在我手上尋到兩處擦傷,上了藥還兀自心疼老半天。

虧得裴雲川是個傻的,也就只有被我蒙鼓裡的份兒。

可我當時還太年輕,人雖狠絕,卻未曾思慮周到。

這冷宮裡隨處抓個宮人問一下,也大多知道裴雲川同何謙的那些陰私事兒。

因而薛道然查到裴雲川也是理所當然的。

更甭說從他屋子裡還翻出了一個穿著內侍服的我來。

薛道然舊年是罪臣之子,讀過些書,學問其實甚好,只不過後來因為獲罪入宮漸漸被消磨了骨氣,一輩子便只能屈從於命運了。

他這般的人總歸比裴雲川這麼個沒讀過什麼書的蠢才要聰明上不少,在宮裡待了大半輩子,早就成了人精。

他瞧我同當年已死的宋婕妤有幾分相像,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可他卻未曾立即將人給押回去。

反倒同裴雲川去要我的宮籍,見他跪在地上支吾著說不出話來,薛道然也心中明了,自覺這奴才明明一副窩囊模樣,膽子偏生比天還大。

他未曾點明我的身份,反倒是給了裴雲川一個機會:「這孩子將來指不定是個禍端,我如今給你個機會,找個機會殺了她。

「我將罪盡數推於她身上,順便在這宮裡給你遞上一截梯子,若差事辦得好,你照樣可以往上爬。」

裴雲川手上沒犯過人命,雖會耍些小心眼,也全然不會去害人,他聽得這番話先是驚得整個人匍匐在地上,顫巍巍發著抖,說出的話卻是極乾脆:

「奴沒什麼見識,在冷宮裡待慣了,身邊就跟了這麼個孩子做伴,奴沒辦法殺她,薛秉筆且饒了她,奴往後做牛做馬都會報答薛秉筆,萬不敢再去求旁的了。」

我當時在窗外站著,將一切都聽了進去。

裴雲川當奴才時總是在做選擇,我其實做不了能給他庇佑的參天樹,他有無數次的機會能棄我於不顧。<="<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