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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整個人都在抖,聲音也帶著顫,我知道他在害怕,卻不知道他畏懼的源頭是什麼。

這般一過又是五年,我回想起過往種種,再看窗縫裡榻上之人赤裸的身軀,以及那張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的容色時,才大抵明白過來何謙若說的機會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這五年裡有多少次如今夜一樣。

裴雲川從來不說,也瞞得甚好。

他這般愛哭、愛喊委屈的人,都未曾在我面前哭上一哭。

一個早就沒有尊嚴可言的奴才,為了一個他自認的主子、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便將自己的自尊送予他人腳底下,容人盡情碾碎羞辱。

說來這其實並不是一件多吃虧的事兒。

我這些年在裴雲川面前偽裝得很好,謙卑、乖順,還時不時地表示著我對他的依賴。

可就在這一夜,我感受到了真切的驚怒與恐慌。

我故意叩窗發出聲響,房內人被驚動,亦打擾了何謙的興致。

「出去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腌臢奴才!」

裴雲川就這麼被狠命地從榻上踹了下去,我只聽得「轟」的一聲響,地上赤身裸體之人早已經落下滿身傷痕,又經這一摔,疼得一時之間竟未能爬得起來。

待他支撐著站起來穿上衣服踉蹌著從門外走出時,便正同撐傘而立的我對上了眼,原本一臉佯怒的神色也驀然僵住。

我並未給他多餘思考的時間,一把執著他的手,近乎強硬地將人給拽走。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裴雲川難得沉默地任我拉著,而我卻也不忘將手裡的傘朝著他移了半邊。

直至回去後,我這才看著他,而他將門關上後卻也沒哭,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直愣愣站在一處。

他低著頭說:「阿柔,那個老閹狗碰我後我都會沐浴,我見你時都是乾乾淨淨的,你別嫌我髒。」

我以為他會哭著在我面前辯白,或者藉此博取我的同情。

可裴雲川並沒有。

我心中有隱怒,可我此時並未發出來,我只是暗自握了拳,難得褪去身上那層偽裝的謙良溫順的皮囊,用上位者的語氣問他:「裴雲川,這樣做,值得麼?」

他方才被何謙那一踹,定然踹傷了身子骨,只磕磕碰碰地走上前,似乎想碰我,卻在抓到我一截衣角時,驀地鬆了手。

他暗地裡伺候了我這些年,自以為摸清楚我的脾性,可在我這般質問他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地覺得畏怯。

他也知道不是在我面前哭上一通就能解決問題的,便也只能悵然苦笑了一聲,輕聲道:「沒什麼值不值得的。

「狗都知道認主,從你那麼一點大的時候,我就認定你了,如今遭這些罪也就是盼著你能過得好些,將來恢復公主身份後記著我的好就行。」

這些年,裴雲川在我面前恰到好處地維持了自己僅有的自尊,也用這些髒污之事,換得我數年的清淨與安樂。

今夜他的體面在我前徹底碎了,但是他將自己當做我的奴才,所以並不介意。

我在聽得這些時,原本的滔天怒意被一股巨大的荒涼感所包裹,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只是忽然覺得面前這個人異常的可悲。

早在五年前他為我下跪時,我就已經開始憐憫他了,可這份憐憫直到如今漸漸變了質。

我試圖去抓住什麼,於是在裴雲川打算到隔間沐浴之時,驀地抓住了他的腕子。

他身子微不可查地顫了顫,疾聲道:「小祖宗,你這是做什麼?」

「裴雲川,我不嫌你髒,只是你以後別跟他做那些事了,我不想你去。」我用近乎企求的語氣同他說。

裴雲川哪聽得我說這些,他良久才伸手試探著揉了揉我的頭髮,輕笑著道:「好阿柔,我不去你便又要過之前的苦日子了,快莫說這些,我沒事的。」

我自不會信裴雲川的鬼話。

我也是在那一夜,驀然發覺,我對何謙起了殺心。

第5章

仔細算著日子,自舊年我離開裴雲川,已有十年之久。

十年可以改變許多的人事,皇朝翻覆,故人皆成地下骨,舊日錦繡同樣也化作了塵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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