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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想起小時候,玩捉迷藏躲進柜子里,明知道大家早已玩累了各自回家,他賭氣坐在裡面,堅持不出來,預設大家發現他失蹤了的自責表情,樂開了懷,他靠幻想別人對他的愧疚感度過漫長的等待。

櫥櫃木門下方的細長空隙漏進光線,他細細清數,眼見顏色漸漸從熟杏黃濾篩成鼠灰,父親、母親、後母、仆傭、所謂的朋友一個都沒來過,熬到後面直接撐不住了,昏昏睡去。

再次醒來,他是被身上的手機消息震響,以為終於有人想起自己了,接起電話一聽,「時崇,今天晚上你們家的生日派對我能進去嗎?保安把我攔在外面了,雖然我忘記帶邀請函了,但是我們是朋友對吧。」

薄片手機里,彩帶啵地一聲爆裂,宅子裡的歡呼如海浪翻湧,生日快樂四個大字無限拉抻,直至斷裂。

「時崇,我進去啦,不用你啦。你爸爸和阿姨讓我進去了……嗨,你是時崇的弟弟對吧?我見過你,我是他的朋友,祝你生日快樂……」

按下掛機按鈕,吵鬧被收進匣子,世界又回到只有他一個人的存在。

時崇曲起腿,後背依靠在木板上,櫥櫃裡黑漆漆的,光亮被吞沒了,像密閉的蠶蛹,而他是躲在裡面還未發育完全的怪胎。

有時他也會極端地思考,是不是他死了,他們才會向自己投來一縷目光,即使是冰冷至極的。

再轉念一想,那真是便宜他們了,他死了,他們巴不得高興呢,又少了一個礙眼的東西。

接受這個世界上從未有人能真正愛自己的真相,時崇覺得好多了,手臂一推準備跳出櫥櫃。

沒想到門自動開了,一束尖銳帶棱的月光跟著開合的門板翻進來。

「你好厲害,藏得這麼深,大家都說認輸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嘞。」李萊爾兩個爪子扒在門板後,像久居圓月的玉兔跳下凡,光彩溢溢,可那眼珠子卻黑得過分詭異,與她的臉蛋氣質不符,閃著幾分野氣,不像是從天上來的。

時崇不理她。

她還緊跟在他後面絮叨,「這麼看,我們才是這場遊戲的贏家,只有我們走到最後。」

聞言,時崇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而李萊爾就此撞上他的下巴。

兩個人各自吃痛著捂住自己的額頭和嘴唇。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完美的人嗎,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準確無誤地貼合到心裡的缺口。

李萊爾是流動的水,可以被不同形狀的瓶子裝載,也可以被蒸發,成為點綴天空的彩雲,硬邦邦的拳頭衝過去,她輕飄飄地散了,一回神,她又聚成新的形狀,百毒不侵。

他不得不承認時力說的話是對的,一個沒有弱點的人、一個沒有缺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而她就是這樣的人。

這麼晚的時間,他不相信會有人會願意來找自己,如果有可親的家人、有一起可以玩得來的朋友、足夠豐富的課外活動,他這麼一個邊緣玩伴,足以被撇至腦後。

除非只有一種解釋,她也是和自己一樣的。

畸形的怪胎。

同類之間的臭味相投而已。

這樣的思路讓他很有安全感,後來知道李萊爾需要錢,他更心滿意足了,反正他有很多錢,唯獨沒有一點愛。即使她給的愛是假的,吃進肚子裡僅能填飽虛空而已。

一開始他對她不做任何期待的,慢慢的她竟引他頻繁自我懷疑,如果是假的愛,會有人願意持續十幾年嗎?現實里分離了,夢裡還撕咬著他不放,會有人願意莽撞地跋山涉水,同臨死境?

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她,也不會有現在的他了。

就算是有所圖謀,也該計算效率。

十幾年,所有人都往前走,愛新的人,做的新的事。

而他們仿佛還站在原地,裝作互相厭煩的樣子,還在吵你喜不喜歡我這樣幼稚的架,一點也不成熟。

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響指,李萊爾的個子不斷拔高到二十多歲的樣子,可他還是看不出她的臉和小時候的有什麼區別。

「你在傻笑什麼?你從我上山那天一直這樣盯著我笑,我害怕。」李萊爾兩手捏緊拳頭,束在胸前。

「我笑得不好看嗎?」

「比你哭的時候稍遜一籌。」李萊爾用手指捏出手勢。

「胡說,我什麼時候哭過。從小到大,我從不在別人面前哭。」話一說出口,時崇聯想到那一天,李萊爾說她愛他的全部的時候,他被她牽著鼻子走,真落下淚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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