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小到大,我在你心裡就不是別人咯?」李萊爾歪著頭,瀑布似的長髮沙啦往下墜,她將臉貼近他,直問到他的跟前。
「嗯。」他沉重地應了一聲,逞李萊爾不注意,將手掌緩緩附在她的頸後,「這麼久了,你才知道啊。」
李萊爾怔了一怔。
時崇閉上眼睛,迅速伸嘴輕輕含住李萊爾的上嘴唇。
這使得她嚇了一跳,一掌猛推開時崇使他後退幾步,她狐疑地環顧四周。
「膽子這么小。 孩子出去外面玩了,阿姐收拾田地,你放心吧。」
「你心眼也挺小。」李萊爾反駁道。
「心眼小,有心眼小的好處,剛好只能裝下你一個人。」
李萊爾不由得激起一陣雞皮疙瘩,見他不似從前那般好捉弄,慌忙問, 「從哪學來的車軲轆話?」
「跟你學的。」時崇溫柔如水地稱呼她,「小萊老師,要把我聽到的,都背給你聽嗎?」
李萊爾連忙踮起腳,抬起兩手捂住時崇的嘴巴,「別,我錯了。以後再也不說了。」
「你以後只說給我聽就好。」他順勢吻住她的手掌心。
兩個人約好一起出去逛逛。
時崇踏進屋裡,等李萊爾的身影在庭子裡消失後,才抱起聽筒接話,「山下到村裡的路什麼時候修好?」
秘書說,「還有一兩天吧。您急著回來嗎?」
時崇看向窗外,李萊爾已經收拾好了,她借穿阿姐家的一條連體舊白裙子,站在牆角的樹蔭里,用腳尖踩中樹杈漏下的一個個光點。
裙子昨天單拎出來,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好看,但是穿在李萊爾身上,他忍不住多瞄了幾眼。
「時總?時總?」
他將注意力轉回電話,「不著急,我在這裡過得還可以。」他將捲曲的電話繩反覆拉直,指節叩擊茶几,若有所思。「公司那幫人,有動靜嗎?」
「一開始聽到您出事的消息都有點著急……放心,後面都平復好了。」
「沒事,可以不用管他們。我死了,他們更著急。」時崇倚在書柜上,身板卻還是挺直,「磨一磨他們的心態。」
他掛下聽筒。
李萊爾正玩得開心,自身後出現一個黑影,銅錢大小的光斑便被陰影吞沒了,她轉過頭去徑直起身,一隻手掌吊著搭到她頭頂,時崇替她撿出掉落在頭上的白色小碎花。
「走吧。」他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李萊爾借勢抱住他的左臂,將身體傾倒在他身上。
時崇全身頓了一頓。
「今天我們玩一點特別的,零成本探店。」李萊爾將下巴磕在他的手臂上,笑聲零零碎碎。
時崇一點都笑不出來,李萊爾的聰敏是令人心疼的一類, 很有苦中作樂的幽默,所以講出這一說法,他將她的手臂拉過去,扣緊了。
兩個一窮二白的人,窮得只剩下手腳和對彼此的愛,以此遊歷「山水」。
災後的小山其實沒什麼好逛的,縱然有零售商鋪和小超市,但畢竟受過一次大潮,幾乎都閉店謝客了,兩個人在路上看得最多的是半人高的野草和野花,以及稀散的山民。
逢有人路過總有問他們,「是新搬來的夫妻嗎?運氣怪不好的,碰巧遇上洪水。」
「嗯……算吧。」李萊爾回答得很小聲,緊接著作怪地圈起嘴巴,「其實,我老公還不知道我和他的事情。」她悄悄指了指落在後邊的時崇。
「這樣啊——你們是私奔嗎?」
「唉,必須得離家出走了。如果家裡人知道我和哥哥相愛了的話……」李萊爾意味深長地朝後看了時崇一眼。時崇連忙跑過來捂住李萊爾的嘴,不得不幫她圓慌,「不好意思,能幫我們保密嗎?」
「沒問題,沒問題。」山民被嚇得點頭如搗蒜。
時崇低下頭在李萊爾耳邊質問道,「我現在在你的謊話裡面,已經算是第幾個情人了?」
李萊爾轉個圈,面對著時崇,雙手捧著他的臉,像唱一曲繞樑三日的戲曲,「哥哥,也許我曾經對你講的故事、曾經說過的話是假的,但是我對你感情是真的。」
她的眼睛漫上一層薄霧,聲音像塞壬的歌聲,使他的精神不得不敗下陣來。
時崇被她迷醉的眼神矚望得不自然,心裡的火把越燒越旺,「我有一個電話要打。」
他跑向最近一家仍在營業的飲料鋪,滴滴答答的音樂從電話機里響起。
「喂,您好,請問您是……」秘書接起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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