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時崇垂下眼,啞然失笑,翻了身與李萊爾並行在同一平面,懺悔似的,「對不起,這都怪我。那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他盯著地面喃喃自語,綁著腕錶的手臂捂住頭,粘在錶盤上的水珠一點點順延往下流,頹唐的樣子,「我們現在什麼關係都不是。所以我也沒有資格質問你。」
他抬頭,睫毛上全是剛剛潑到的水珠,「反正話說開了也好,你這麼厭惡我,我也恨極了你,那以後大家保持好距離,別見面了。」時崇邁出腿,將李萊爾狠狠甩在身後,再也沒回頭。
兩個人不歡而散。
回到家,李萊爾打開時崇借住的房間,地板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屋內的擺設和他到來之前沒有區別。好似他根本沒來過。
她愛時崇嗎?李萊爾懷疑。
當決定愛上一個人,就要拿起鋒利的手術刀把自己厚厚的堅殼剖開,把一切都展示在對方面前。
那她準備好打開自己的心了嗎。
第45章 勇氣錯位
「下次叫李萊爾和我們一起玩唄。」
」對啊對啊。」
「反正我們又缺女孩子。」
「你想多了。她不喜歡和我們玩。」時崇掙脫男孩們攀在他肩頭的手臂,語氣嚴肅,像在申明不可冒犯的規矩。眼見對方一臉質疑不解的表情,他接著加碼,「她親口說的。」
「奇怪了,那我們怎麼經常見到你特意繞遠路去找她?」
夜風從四面八方湧來,路旁的樹葉嘩啦呼啦響,像小孩在搖沙錘。風一陣強似一陣,一片幾丈高的樹葉被噫呼噫呼的風托著,原本習慣了被承載,驟然放手,整個葉身就這麼直墜到地面。
「颱風是不是要來。這天氣變臉得也太快了。幸好這麼厚的葉子沒砸到人。」
秘書掄著方向盤感慨,「時總,接下來是要回到公寓裡嗎?」
時崇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一支打火機,那是李萊爾離開時家忘記帶走的。火機的氣閥很難壓下去,一看就是普通塑料製成的那種,他不按開,只是在手掌心翻來拂去。
「調車去總部,找老古董們聊聊天。」
勻速駕駛的汽車猛然剎住車。秘書驚慌得折過頭,「我們不是和那一幫人交惡嗎?時總,他們老跟著……您父親……跟公司對著幹。」
時崇把打火機硬生生擰了擰,「其實只要有人能帶他們獲得更多利益空間,他們就跟著走那邊走。目前為止,我已經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了。」
天很快暗下來,棉服空白的裡面被翻成黑漆的魚鱗烏雲,潮濕陳舊的氣味漂浮在空中。
秘書欲伸手打開頂燈開關。
「算起來,你應該從我父親身邊那到這來應該有一陣了吧,怎麼還這麼毛躁的?」
秘書扳動按鈕的手輕顫了一下,憑藉後視鏡側眼去瞧時崇。
酒黃的燈光描出他銳而深的面部骨骼,眉弓和鼻樑亮得愈亮,襯得眼窩和直立鼻樑旁的陰影濃得越濃。
大道上的車燈一盞盞剛好次第捻開了,光線直追著他們的車窗往前跑,一會亮一會黯的,時崇坐在這模糊的明暗分界線,像極老式電影放映機里吱吱幽幽才緩緩轉映出來的人物。
后座的年輕人明明也沒比自己大個幾歲,現在卻突然是一幅老氣橫秋的樣子。
「既然你和他們一樣離開了我父親,選擇加入我的陣營,那自然不會讓你們失望。無論什麼樣的人,我都歡迎。但是有一點,我非常討厭的就是臨陣倒戈的人。」時崇正襟危坐,雙手交叉擱置腰際,手腕上的銀白色的錶盤在夜風裡一刺一刺的,纖長的秒針每踢到羅馬數字上空就會嗒、嗒、嗒地響。
一聲聲固定頻率的機械輕音像長長的指甲撓破玻璃,讓人如坐針氈。
秘書緊張得喉頭髮哽,不住地點頭,「時總,我明白的。」
「還有一點。」時崇隨手將打火機丟進了車座附近的垃圾桶,廉價塑料殼撲通摔在盒底,沉的聲音。
秘書的心再度被揪起來,壓力逼迫他豎起耳朵聽。
「以後車子不用特意駛到西門街了,我不喜歡當別人的消遣品。」
「好的。」秘書強忍住說出那位小姐名字的衝動,一失神方向盤差點滑出去,他立馬緊緊攥住。
拐個彎,他們已經駛到燈火通明的地方,片片霓虹燈光廓清時崇的臉,他遙遙望向窗外,「開車小心點,不該想的人一點都不要想。」
縱然路道大亮,矮矮的烏雲還是壓住四角天空,熾烈的光束被劈成一線線血色絲繩紛散開來,遙遠邊際連串的某種鳥類如珍珠般在雲間滾落起伏。
仔細一打量,原是一群白鴿壓低著身體滑翔過來。翅膀收束起來的啪啪聲很笨重,仿佛要墜落在地上也摔不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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