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坐在診室裡面無表情地問她,傷口大概是在什麼時候變得嚴重的。
她反倒盯著醫生的工作服上用紅線繡成的醫院名字出神,意識到對方正在提問她後,隨口一說,「應該是在上個月。」
回答得好像還不夠具體,又繼續補充道,「好像,好像是送葬的那一天。」
那個時間段太需要一樣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惡習就此養成。
外面的雨依舊下個沒完沒了。
李萊爾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彌留在皮膚上的汗液本在行走中風乾得差不多,結果又被大雨濡濕。
濕了又干,幹了又濕。
李萊爾現在半點都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也察覺不到自己體溫是冷的還是熱的,不過她猜想別人途徑她身邊,聞到味道肯定是會皺起眉頭的。現在的自己像流浪狗。
她拄著臉望向窗外行走得匆忙的遊人,雨肯定要下很久,索性看看自己以前的日記打發時間。
*
時崇最近在搬家。這幾天家裡和公司的事臨頭一棒錘得他頭腦發暈。
肯定不會再回到時家,現在也不想跑到新搬的公寓裡面。
他沒開車,直接打的士,讓司機載著他繞著整個隨便兜一圈。
計程器上面悶死的冷紅色的數字直跳。
直到指針左右轉動到筋疲力盡為止,時崇才決定下了車。車門嘭的一聲合上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何地。
他距離西門街不到半公里之外的地方。
怎麼又到這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與上次到繡坊時的他不一樣了。
時崇在心裡自嘲地笑了一聲。
在腳步想要擺脫思維控制邁出去的時候,他握緊拳頭控制住了。
皮鞋往左跨半步掉轉方向,天空嘩啦下起雨了。
暴雨預先沒有通知,意外降臨。
時崇在混亂的人群中跑出來,在商店遮雨檐伸出來的一小塊地方躲雨。
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但空氣、陽光、雨露等大自然的饋贈都是公平的,無論是何種地位身份的人,都平等享有接受的權力。
穿得西裝筆挺的時崇在此刻也與其他人一樣,被大雨襲擊得焦頭爛額。
原本從頭到腳收拾得一絲不苟的穿著打扮,此刻全部灰飛煙滅。
他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所謂的驕傲心絕大多數時候是建立在於他人不一樣的優越感上。
他和絕大部分躲雨的人一起,微微抬頭看向墨雲密布的天空,等待雨停。
因為頭頂上的屋檐大小限制,他只能看見一塊小小的長方形天空。
身旁的人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散去,唯獨時崇還在原地不動,在這一刻他好像幼稚園裡遲遲沒有家長接送的小朋友,一邊按下焦灼的內心,一邊又偷偷地帶著羨慕的眼神打量其他有家長接送的孩子。
直到屋檐下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雨也沒停,還是那麼大,好像要永遠這麼下下去。
他在漫天縹緲的雨絲里放空,直到有冒失鬼攪了他的白日夢。
餘光里,她抵抗著狂風撐著快要變形的傘朝自己的方向跑來,可全身上下都是亮晶晶的,像晨起庭院裡看見的第一支白色百合,因為經過薄霧洗禮,花瓣上都沾滿了閃片似的露珠,讓人心神嚮往。
可時崇的第一反應是想遠遠躲開。
躲到看不見她、她也看不見的地方去,這個時候不是可以採擷鮮花的好時節,而現在的他也不夠莊重。他應該在自己最最好的狀態才能伸手。
總之,不是現在。
時崇悄悄別過臉,不動神色地低頭,遮掩自己的一切,腳步加急不顧方向往前走。
他狠狠地把她拋在身後。
終於走到沒有完全沒有遮蓋的地方,時崇這才停下腳步。
李萊爾應該走了吧。
他只聽見連綿的雨從高空傾瀉而下的聲音。
周圍的行人撐著傘各有歸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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