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下個月?」李萊爾試探性地回答。
「下個月我們一起過吧。一定比之前都要搞得熱熱鬧鬧的。」
李萊爾連生日記憶都空白,想不起「之前」是什麼樣的形狀,什麼樣的味道。
但她確定無比,不是失去了這些記憶,而是根本不存在。
不知道怎麼拒絕阿香,家裡是根本不給自己過生日的,她也完全放棄了這個習慣。
剛好在手機下單的的士來了,真好不用在想拒絕的藉口了。
李萊爾拖著行李上車和阿香道別。
還是和之前一樣核對完基本信息就落座,不需要再戴上墨鏡。
距離假扮周已晴這件事,已經有一段長到如同收不回毛球的時間。
周已晴已經離她越來越遠。
周已晴相關的人事物也離她越來越遠。
她沒讓司機駛到西門街,而是停在之前買煙的地方。
李萊爾照例買了兩包細煙和新的打火機。
上一個打火機落在時家了。
但沒關係,反正便宜,丟了也不可惜。
她默默找了一處空地抽了一會,香菸燃到再也不能握住,化成菸蒂被丟到垃圾桶,李萊爾拿出香水噴在身上,驅散還沒揮發出去的煙味。
仿佛又回到原點。
回家之前,李萊爾轉身走到菜市場,這一次因為去得夠早,她挑了幾尾新鮮的金鯧。
未知自己命運的鯧魚依然在白色塑膠袋裡甩動尾巴,她特意要了一個大塑料套在外面,防止半路魚從袋子裡蹦出來,自己還要狼狽地在馬路上撿。
費力地提著攪動的塑膠袋,李萊爾從檔口拐出來時,特意留心往專營野味的當鋪瞄了一眼。
灰色卷閘門已經拉到底了,上面還貼了一張「旺鋪轉讓」紅色單子。
四個月過去,西門街還是變化不大,全國各地來來往往的遊客依然熙熙攘攘,李萊爾一手提著抖動的塑膠袋,一手提著行李艱難地從人群中穿插,像一條被迫適應環境而變得身手矯捷的落單游魚。
不停挪動腳步,終於回到繡坊。
她往外一瞥,一樓的會廳裡面沒人,於是踩著吱吱呀呀的樓梯上了四樓。
門是敞開的,檻前還多了一雙被擦得發亮的男士皮鞋。
模樣看起來有點熟悉,李萊爾沒細想,換上家用拖鞋後就往廚房裡面走。
客廳裡面沒人,但還開著空調。
剛剛還活蹦亂跳的金鯧也禁不住這麼炎熱的天氣,被倒在水池裡的時候一幅快蔫了的狀態。
魚處理完後,李萊爾簡單洗了下手就跑出廚房,裡面太熱她也待不住。
門像一張飢腸轆轆的嘴,敞開著等待填餵。
冷氣快跑完了,李萊爾把手放在門把上往裡關,中途卻被某種未知的力量往回扯。
奇怪怎麼關不上門?
她往外看,一張熟悉的臉浮現在眼前。
是時崇。
*
時崇最近覺得有點頭腦發脹。
不只是天氣原因。
他打算要搬出去了。這個計劃從回國後便一直存在,時父總是會以各種手段強制壓迫他住在宅子裡。
那時候他羽翼未豐,現在可以有自由發展的機會,當然要離這個家越遠越好。
東西不多,但光是要搬出去這一點就已經和家裡吵架了無數回。
除此以外,李萊爾突然不告而別,消失在自己眼前,讓他非常氣憤。
是因為當初向她提出結婚請求嚇到她了嗎?
原來她也有怕的東西。
她走了後,房間又回到自己一個人單獨睡覺的狀態。
明明已經脫離了打地鋪的狀態,睡眠質量反而愈發下降。
具體表現在,他總是被迫面對著門睡覺,半夜總感覺房間裡進了陌生人,電腦似乎有被人動過的痕跡,為此還特意在第二天上班之前就把房門鎖了,叮囑管家這段時間不用定期收拾。
問題有很多。
最令他困惑的一個是,他對李萊爾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明明見到面就嫌棄,現在她如自己所願離開了,他反而有點不舍起來了。
時崇將其定義為是對李萊爾的習慣。
21 天就能養成一個新習慣。
21 天也能覆蓋一個舊習慣。
李萊爾離開他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時崇還沒適應這一事實。
他排除了這一可能。
就為了這麼一個答案,他再次來到西門街。
時崇拉住門外的把手,不知道和誰作對似的往自己所站的方向攥過來。
門卻被左右拉扯,搖擺不得。
他偏過頭去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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