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多嘴。」芷蘭低頭認錯,回到常苒身後略有傲氣的仰起下巴回道:「奴婢姓常。」
韶華聽後隨即站起身來再行一禮。「您是貴女,是我僭越。還與貴人同食糕點。是貴人不嫌奴家身份。尋常人家也有想隱藏身份而吩咐不許掀開轎簾,但找奴家來的婦人確是綁縛我手蒙了雙眼,是奴家蠢笨,才想到此。」
「到底還是師傅聰慧,知她姓常便知我是誰,猜到這是宮裡。」常苒笑著未再請韶華落座,反而半轉身子再次品一口清茶。「芷蘭是我貼身侍女,隨行進宮的。她必不會多說。」
「奴家自幼被柳春樓的媽媽培養。熬了這些年,終於在前幾年出了頭。雖並非魁首,日子大抵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若是您覺得奴家不合適......」韶華並未起身,兀自說起來歷。
「柳春樓,便是外頭傳的......那污遭之地。」芷蘭小聲在常苒身後耳語。
韶華顯然也聽到。稍有一頓才又說:「......奴家所在的柳春樓之地同旁的也算不同。奴家雖未師從韻典坊,卻也是特找了人著意教導。雖不說千金一舞,卻是並非見人便舞。」
常苒聽後放下手中茶盞,左手輕抬捋順了鬢角髮絲。
芷蘭聽後明白是方才自己的話拂了面子。但看常苒並未說話便又道:「自命清高。」
「芷蘭,莫要這般說。」常苒突然側頭出聲制止芷蘭。「身為女子,我想......無人想......這般。」常苒原本想到「曲意逢迎」,但覺得說出來也難免傷人。「從前都說女兒為嬌客,若是有條件哪個不想好好養育。韶華姑娘這般氣質想也不是短期內形成。能十指不沾陽春水,從小培育也是費盡心力。世上人難,能有一棲息之地也算......難事。」常苒說著說著目光不覺看向床頭柜子上放置的古琴。
韶華粲然一笑。
常苒請韶華落座後,房中經有短暫的平靜。芷蘭在後突問:「小姐,師傅說汀芷玉蘭,什麼意思呀?我的名字是取這個意思嗎?」
常苒聽後忍不住輕笑一聲。隨後回道:「我也不知。但無論如何芷、蘭、皆有高潔之意。古有沅有芷兮澧有蘭。無論名有何意,你喜歡便好。」
芷蘭點頭並未再說話。放下茶壺後便在手心寫著常苒方才那句古有沅有芷兮澧有蘭......似乎想記住一般。
韶華嘴角勾起,稍有笑意。「常小姐博學,奴家自幼少讀書,只能想到汀芷玉蘭。」
「難稱博學。不過閒書幾本罷了,尚且不足。」常苒只一笑了事。
「怎會。奴家也算見過不少文人。您別以為奴家誇口,來我們柳春樓的文人雅客極多,大多都能吟詩作畫。對著月呀都能吟上好些。」
「哼。鬱郁不得志,自命又不凡。那些個詩文墨子便都叫他們潑灑至此。」常苒清冷一笑後緩緩說道。
「是呀。與其有志,何止淪落......」韶華亦附和。
「抱歉。也勾起你傷感。」常苒拿過桌上茶盞給韶華添茶。
韶華忽道:「奴家瞧你舞姿,設想您那位老師也定是大家之范,可未免剛直。說穿了奴家所會這些也不大入流。您有才、有貌、家世又好。您這等身份還召奴家進宮,也是想知些旁的吧?」見常苒未回,又道,「奴家身份不清白,所會受限,還是煩請名家大師為宜。一會見到管事的,奴家便會自請無才或是稱病,退了銀錢罷了該是無事,不至您掛心。」
「師傅莫怪,小女絕無他心。日前教習的雲散師傅突發疾病,怕落下課業急請您來,聽聞也是尋了很久呢。您若是推辭,那我豈不易被扣相剋老師的嫌疑了。」
韶華略微發笑。連身後的芷蘭都跟著笑了一聲。「是奴家考慮不周了......您上一位師傅叫......『雲散』?那難怪了。」
常苒稍有疑惑:「您此意是,聽過雲散之名?」
韶華點頭正欲說話,卻是崔依進房。略行一禮便道:「主子那頭過不去,兩位姑姑也都不在呢。小姐若是不急,不如等等周瑤姐姐那頭。」
常苒點頭以示知道。
崔依鬆口氣也站芷蘭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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