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容才鬆了口氣,轉頭拉著常苒起身。「小姐。速速起身吧。長公主殿下還等著您呢。」常苒雙腳踩在鞋上,就聽粟容道,「磨蹭什麼呢?還不快去院子裡跪著。」
崔依看著常苒,常苒餘光看著粟容,避開崔依目光。只道:「一炷香,早跪早歸。芷蘭,燃香。」
崔依低垂著頭,並而再說話,扶了扶身子便朝著門外頭去。
芷蘭依言燃香。
常苒伸展手臂等著更衣,卻見粟容俯下身子直接從床上拽起厚厚棉被,裹在常苒身上。「您夢魘了。這般去才是正理。」
常苒心下一動,不免深嚼桂嬤嬤說粟容的那句話。
周瑤一手一個湯婆子正遇三人出去,粟容一把搶過一個湯婆子便裹在手絹中塞到常苒懷中。周瑤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卻見崔依眸中隱隱有淚打著轉也出房中。目光掃視屋內,小聲問芷蘭:「桂嬤嬤呢?」
「走了。」芷蘭回後,透過糊著枯黃色紙的花窗,依稀能瞧常苒兩人於廊坊的身影,還有院中跪著的崔依。
「她跪那做什麼?」周瑤也順著芷蘭的目光看向了外頭。
「弄濕了門帘,讓嬤嬤罰了。要跪一炷香。」芷蘭答。
周瑤轉過頭正看芷蘭站在桌邊不知在做什麼,走過去瞧著,芷蘭竟低頭吹香。
見眼前香處黑了一片,回頭正看周瑤湊過來瞧,忍不住哆嗦一下。
周瑤的目光仍在細香上打轉,已明白芷蘭用意。後退幾步,便自顧自拉過椅子,站在上面費力換起門帘。
芷蘭仍在桌邊捅咕,可直到周瑤都換好了也無法撼動那香燭半寸。無奈在額頭上搔了搔癢,想起周瑤方才未有阻攔,心下一橫,拿起火摺子便直燃細香。
周瑤抱著舊簾正看到這一幕,幾步笨拙的走過來忍不住出言。「這......這,不成吧。」
「什麼?燃盡了。既燃盡了,那我去叫她起身吧。」芷蘭裝傻的說,才滅了火摺子,又指指那香。
周瑤吸了口氣,見芷蘭真是要去,並未回頭卻是說:「你只是小小婢女,斷不會做如此主張,是常小姐的意思嗎?」
芷蘭並未答話,只當未聽見罷了。掀起門帘,推開門便站在門口朝著崔依說:「崔姐姐。一炷香時間已到。可以起身了。」
崔依雙膝已凍麻木,身上也是極冷。身上冬衣早已梆硬。深夜被常小姐驚醒,本想抖個機靈賣個好,卻沒想如今被罰了常小姐都未幫著說句話。能體諒她也才來紫璇宮謀生需緊著自身,可體諒歸體諒,明白歸明白。終究還是腹誹幾句。又在心中過著數,盤算著何時才能起身。驟然聽到芷蘭這般說,愣在那也不知作何......可就算自己查的快些,但也該差上好一大截。
外頭守夜內監聽後急忙過來扶起崔依。「崔姐姐快起。」
崔依雖遲疑,但沒傻到問出口,被扶起後目光瞧著芷蘭,後便隨著芷蘭進到常苒房中。
內里只周瑤還抱著已換下來的門帘。
門再次關上,芷蘭急拉崔依到了炭盆邊取暖。
周瑤也沉默著,卻是突然把門帘扔在地上。伸手把照明的燈籠罩掀開拿來比這桌上的香灰。崔依目光隨過去,突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芷蘭無措的在旁站著。
周瑤卻說:「哭什麼?還不去換一身乾淨衣裳。常小姐不知何時便要回來的。」
常苒到南陽長公主寢殿外,栗榮便報:「殿下。常小姐到了。」
門應聲而開。
常苒裹著被子邁進殿內,通向內閣的方向四盞明亮的燈盞異常耀目。只聽內里長公主說:「這般冷的天怎好在外,到了定該速速進來。呦!這可憐勁的,定是才換了環境,不適應呢。無妨無妨。來,到本宮這來。」南陽長公主看到常苒這般模樣,忍不住蹙著眉頭,朝著常苒招手。床榻兩邊的兩盞燈光已經漸漸昏暗,長公主的話又仿佛幽靜小路深處盈盈燈光,只一盞分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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