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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文華拿起邊上的一塊空白木板,再次寫上:常二子常蕪之墓。

小字在側:父常文華立墓。建元三十七年。卒於奪城之役。

常衡瞧見,皺著眉頭,一臉凝重。不知意欲何為。

常蕪卻十分淡定,站起身準備便那麼在這坑中,陪著母親,也是一個出路。剛站起身,卻被跟著起身的常衡一把抱住。

常文華未動。

一個滿身是傷的兵卒過來,一把奪下在常衡腰間的匕首拔開,反手拿著。

常衡艱難吞咽一下,口中輕輕說了句:「不。」輕微搖了搖頭,一臉的痛苦,急忙死死抱著懷中的常蕪,淚水一下充滿眼眶。不知父親是否真那般狠心,曾在回城前下過什麼命令?

那兵卒卻是緩緩抬起了拿著匕首的手。

常衡抱著常蕪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常蕪卻是未想退。此刻被常衡抱在懷中強退一步,重心不穩,便把重量統統壓在常衡身上。常衡顯然失重,抱著常蕪一道栽坐地上。

四面八方的兵卒都聚攏了過來。「不。不。不可以。」緊緊摟著常蕪的手,並未鬆懈。

那人並未拿著匕首傷及常蕪。而是反手朝著自己左手手心划去。

手心順著那匕首划過的地方,流下血跡。

常衡發愣,手中略略鬆了些力道。

常蕪也轉過頭瞧著。

陸續圍過來的兵士,一個個接過那匕首,都是如此,朝著自己的手心劃了一刀。直到最後一人......把那匕首收回刀鞘。奮力扔在那剛挖好的坑中。

之後人群分散開,重新並為幾列,一齊單膝跪地。左手展開舉在鬢邊齊平的位置。

「我等在此,以血盟誓。絕不透露隻言片語。從此世上再無常家二公子。有違此誓言,天誅地滅,人神共憤。全族而亡。」

常蕪在常衡懷中,身子顫了兩顫。流下兩滴清淚,一下背過氣去,暈在常衡懷中。

常文華並未言語,只一捧土一捧土的往江瓊的墳頭堆放著。也不需他言語,兵將們都是自發行事。

他們在公,多年受常文華照顧。更有甚者一家子全參軍於此。常文華雖嚴厲,對待手下之人甚好,同甘共苦,傾囊相授。那些俸祿自家留用的甚少。一些沖入軍餉,養著那些因為戰爭而亡的孤兒。一些會定期寄給因戰亡失去丈夫、父親的孤兒寡母。

常夫人江瓊,作為軍醫無微不至,任勞任怨不求回報。甚至一應事務都會照顧得到。很少有在這跟著吃苦的女人。年歲長還記得,年歲小的也聽長輩提過那年的兇險。

當年軍醫懷子時,交戰甚多,頗多勞累,甚也不顧大雨,臨盆將近,救治多人。累到脫節,後突而難產生子,命懸一線。

在私。常蕪雖為女子,時常同常夫人採藥、采果。文能吟詩、彈琴在無聊的固守歲月助興。武能同他們比試、縱馬射箭。往往那般努力會叫兵將燃起動力。所以這麼些年,從沒人點破。

常蕪夜夜夢回,皆現爹的見死不救,娘的捨身擋刀。自己縱虎歸山,最後將士們廝殺血戰,死傷慘重。

「劉兄長。」常衡在城牆之上與劉為欲言又止。

劉為回頭瞧著常衡:「常弟何時這般扭捏了?」

常衡慘澹一笑,卻是仍未說話。良久之後才又說:「聽聞您方去拜祭了我娘......對不起,劉兄。我都未去,拜一下劉伯伯。」

「那有什麼。軍醫嬸嬸待我向來不薄,還有......二少爺。不過一點心意罷了」劉為著意看了看常衡,以及城牆上新來的兵卒。「再則,我爹,也算如願了。二十年前的事我聽爹說過很多次了。當年丟了擊雲城,多年夙願達成,也算得所。」

一聲馬嚎之聲衝冠天地,引得人人側目而瞧。

「壞了。」常衡驚呼一聲,急忙順著城牆急奔而下。

房中常蕪也被「追風」的叫聲驚醒。仔細一聽,真是追風在嚎叫。鞋都沒穿就跑了出去,到了府後母親葬身之地。

散著的發被風吹拂起。

追風已然倒下,而她的父親,正打算埋了還在掙扎的追風。

那坑中還有一個小兵的屍首。面容已經被戰火燒焦,辨認不得。這是早先便收留的孤兒。同常蕪差不多大小。死在城破那夜的校場,今日便頂了常蕪的身份。

常蕪跑到那,跪在追風邊上。用手捂著追風的傷口。大喊著:「為什麼?為什麼?」

「常蕪已經死了,他的戰馬,也該一同去的。」常文華在旁,冰冷的說。看都沒看常蕪一眼,只是盯著早就挖好的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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