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到了京城邊郊院子,總會想起一些舊事。
夜間獨走園中,空中螢火蟲四散飛舞。
蕭憫哲突然在後出聲:「父親,嫡母是好人吧。所以您愛她多年。兒子記得幼時偷偷跑出,嫡母抱著我抓螢火蟲。那一夜我很開心,所以至今未忘。可母親常說嫡母是壞人。不能同她在一處,甚至姨娘們都同哲兒說,是嫡母推我入水。可哲兒不信。那夜只我二人,嫡母未傷害我分毫。直到拂曉時我歸,那些嬤嬤都未發現......是她們玩忽職守,不曾對我用心。」
蕭承言在前只慘澹一笑。目視前頭一棵白玉蘭花樹,頭都不敢回。不敢答覆,不敢承認。只見一隻飛舞螢火蟲圍著他飛,盤旋數圈終飛走。聽到蕭憫哲離開的腳步,才鬆懈下來。
攤開左手,因方才用力,掌心中翡翠白玉蘭珠花的稜角已深硌手心。
這是常苒閨中密友送的新婚賀禮,精雕細琢極費工藝的簪花,打好送到瑞王府時,那女子已經不在府了。其上還附一張條子,上寫:望友獲誠摯之愛。
何其諷刺。
訃告天下知,也不知那位小姐忘尋人追回了還是故意送到瑞王府的。也不好問罪,雖是一位知府家的小姐,卻是簡丞相的孫女。再則,一片赤城,何罪之有?
白玉蘭樹下,把凹凸的花型花簪舉在空中,似花般嬌嫩鮮艷。原有幾對,現下只余這一隻了。常苒那日戴上的模樣,極美。
那年,重在此院擺設喜堂,再行大婚,天地為媒,重拜天地,結髮交杯。雖無親朋,仍欣喜不已。掀開紅蓋頭那一刻,我再次心動,比之從前還生惶恐。
才想同苒兒明說此花來歷,反倒是苒兒全無喜色,冷著臉問我:「覺得有意思嗎?就算大婚兩次、三次、十次又如何?便能抵消您從前於新婚夜對我的侮辱嗎?還是您覺得均一均,便沒那般殘忍了嗎?」說著一把扯下頭上紅紗,連帶這珠花碎了一地。
我並未生氣,反而越發愧疚。我知如何都不能換回那夜我的無理和羞辱。換不回那夜完整的婚服,換不回方掀起蓋頭,我那明艷的妻子嬌羞的輕喚:「夫君......」
新婚第二日,你請安後回王府,親眼瞧見我給高妃簪花,那般神情,分明含些慕羨。
春日我再尋例給你簪花,還誇你極美。你卻同高氏大不相同,並未嬌羞而應,仍那般冷淡,只道:「你覺得美就好。」
我瞧你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花。我愣在那,不禁想讓時間回去。我叫住你一同賞花,即時也給你簪上一朵,或是我再關心的問上一句,進宮如何?可被刁難?怎的才回?不,原該我同你一道去的,不該同你說,我與盈兒初婚,去過了。你那時眼中那份愕然到失落,掩蓋了你同我提起一起進宮請安時的期盼。
我追上你,似獻寶似得同你講,我已知當年之事,還重重處置了高氏,替你出氣了。
你只微愣,隨即笑顏如花。我以為你是高興,卻是你即刻反問於我:「那又如何?是孩子能重回到妾身肚中,還是能還妾身清白,同府中諸人說明妾身從未謀害世子?還是能昭告天下,我常苒還在人世?您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王爺,您知道嗎?妾身自那次便沒調養好,又落入河中徹底毀了身子。無法生育了。就算能生養,妾身也不想。那孩子如何自處?我要告訴他,她的母親在幾年前就死了,無名無籍。而他的父親極富貴,是皇子,是瑞親王,是這條東邊胡同里最尊貴的那棟宅子裡的王,你卻只能在這破院子中囚一生,你出去便是你父親的污點。」
「苒兒。」蕭承言眼中似有淚痕,你說的皆是事實卻是最傷人的。我知你要什麼,可我給不了,也不想給。我寧可困你在我身邊,也不想你離開京城,從此再不得見。
一個人抱著膝蓋,蹲在地上。趁著四下無人,淚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流出。
終究在這山坡,我仍是沒有追上你。
那年,便是不該停住的,該是騎著馬,一直追你回南境的。縱使我馬術不濟,總有一天能追上的。
至少你回到南境時,我便追上了。
我可以在南境,追上你的那一刻。同你說:「我叫蕭承言。你叫什麼呀?」
那時我同伯謙正交好之時,他想必也仍會替我美言。
*
蕭承言自登基,便著意翻修皇后所居宮宇承元宮。
東殿以瑞王府懿德院正房移布一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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