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宮中呆的那幾年,並不常在後宮走動,常去的地方除了皇后的鳳儀宮,後宮的花園,皇子公主們學習的崇文館,就只剩這思政殿。
那時的思政殿,並非處理政務召見朝臣的機要場所,而是先帝教導太子的地方,陸亦寧來找陸既安時,常拉著她一起來,一來二去的,她對這個院子逐漸熟悉起來。
有一年秋天,她與陸亦寧玩鬧時,還來過思政殿,那時殿中有人,像是先帝和另外一個人,在推讓什麼東西。偷聽本就不是君子所為,更何況還是偷聽皇帝的牆角。正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時,被路過的陸既安瞧見解救,拉著她離開了思政殿。
那
時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
謝汐樓正想將這事說給陸回聽,去通傳的宮人已邁著碎步走回二人面前,躬身道:「請琰王殿下,謝姑娘隨奴入內覲見。」
第113章 鳳凰涅槃6臘梅
謝汐樓和陸回隨著宮人入內,繞過屏風,一眼便將整個思政殿收入眼底。
思政殿的布置已與謝汐樓記憶中的很是不同。殿內空蕩蕩的,原本環繞四周的百寶閣均已消失不見,只在牆角留了幾個鏤空的架子,用來堆放文書奏章;原本兩張並排而放的寬大桌案如今只留了其中一張,放在殿堂的正中央,一旁放著幾把椅子。
四周懸掛的布幔均被撤走,未再懸掛其他的東西,角落的香爐倒是保留了下來,卻像是許久未用過。
陸既安正在臨字,瞧見來人,止了二人拜見的禮,唇角有溫和笑意:「本該是朕這個做小輩的去見小皇叔,奈何手頭有政務,一時走不開,只能勞煩小皇叔跑這一趟。」
「陛下日理萬機,若想見臣直接召見便是,哪裡敢勞煩陛下親自跑一趟?」陸回一言一行皆是完美,讓人挑不出錯處。
兩人間氛圍極好,稱得上「侄友叔恭」,寒暄幾句後,陸既安方才將視線挪到陸回身後的謝汐樓,像是剛瞧見她似的,笑道:「這位就是梧州謝氏的姑娘?瞧著羸弱了些。」
自進殿後,謝汐樓一直緊隨陸回,始終垂著頭不曾抬起,此時聽到這話,也只是將頭埋得更深些:「民女謝氏,見過陛下。」
陸既安微微挑眉:「終究出身差了些,為人處事不如一國公主大氣,掌王府中饋略為勉強,恐難以服眾。」
謝汐樓心中覺得陸既安這話說得忒難聽,陸回不太好接,於是故作惶恐,微微抬頭,一雙杏眼水潤朦朧,眉目間全是真誠:「民女怎可與溫平公主相比?公主雍容華貴,是大瓊女兒家的典範,而民女出身商賈,自知身份低微,能得琰王殿下垂憐,已用盡了畢生的運氣。」她微微側頭,看向身旁陸回,滿心滿眼全都是他,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日後民女定體貼殿下,打理好王府內務,成為殿下的內助之賢,還望殿下莫要嫌棄民女。」
陸回握住謝汐樓顫抖的手,垂眸望著她,演技同她比不相上下:「卿卿……」
「殿下……」
眼看著二人越靠越近,漸漸失了體統,陸既安蹙了下眉,笑著打斷:「皇叔和謝姑娘的情深,朕今日算是見識到了。朕原以為,皇叔早已及冠卻後院空虛,是因為心有所屬,沒想到是沒遇到喜歡的美人。早知皇叔喜歡謝姑娘這種柔弱美人,朕定尋遍大瓊為皇叔尋到喜歡的,也好讓皇祖母安心。」
話音落下,不等對面人反應,陸既安瞥了眼一旁侍候的宮人,那宮人忙垂頭道:「陛下,沈妃娘娘到了多時,說是花園的臘梅開得正好,想邀陛下同去賞花。」
陸既安輕拍額頭,像是剛想起這回事似的:「瞧朕,與皇叔說話忘了時辰。」他望向謝汐樓這張楚楚可憐的臉,笑道,「朕與皇叔還有公事要商談,謝二娘可否替朕陪沈妃賞花?」
謝汐樓哪有拒絕的資格?只能順從道:「能陪沈妃娘娘,是民女的榮幸。」
宮人引著謝汐樓從後殿的小門離開,謝汐樓垂著頭跟著,腦海中卻還在想剛剛的事。
自回到華京,決定為自己報仇時,她便知道終有一日,她會與這些故人一一重逢。她想過若有朝一日她敲響登聞鼓,以謝汐樓的身份為沈驚鴻伸冤,或許會有與陸既安相見的機會,卻沒想到這機會來得比她預想得早這許多。
今日的陸既安與過去相比似乎沒變,又似乎變了很多。曾經她不喜歡同陸既安呆在一處,只是因為這人少年老成,心思深沉,如今卻只剩下恐懼和謹慎。
或許是對權利的恐懼,又或是對牢籠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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