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回奇道:「陛下自小便以性子溫和聞名,怎麼在你這兒像是另外一個人?」
「說不好,或許是孩子的目光更純真,看不懂面具卻能看見真心。」謝汐樓頓了頓,繼續往下說,「後來先帝賜婚,我們倆之間的關係也沒什麼太大變化。他自幼時便作為儲君培養,早就接受太子妃是誰、皇后是誰,是他做不了主的事。我與他相同,自入宮後便明白我連命都不是我自己的,更遑論親事?」
陸回摸摸她的頭,手掌溫柔有力,字裡行間全是憐惜:「沈家大娘子,華京貴女典範,不該是這樣子的。」
謝汐樓垂眸,苦笑道:「說得輕巧,再尊貴能越得過皇家?闔家生死全在你們一念之間。」她搖了搖頭,不願再想這些往事,「不說這些沒用的了,還是看看案卷吧。」
謝汐樓坐到桌旁,靜下心來,取出第一份案卷。
第一份案卷是死於火中的七具屍體的屍格,五具女屍陳屍在不同房間的床塌上,沒有掙扎的痕跡。屍體已成焦炭,無法查驗出更多的信息。兩具男屍陳屍在正屋,燒焦後只能看出致命刀傷,一具胸口有個大窟窿,一具脖子幾乎被砍斷,僅剩皮肉相連。
謝汐樓看著那刀痕,右高左低,橫穿整個脖頸,只覺得有些眼熟,不知在哪裡見過。
屍格中夾著一張紙,字跡蒼勁,是陸回的筆跡,草草書寫對案發情況的推測。
根據他的推測,兇案現場存在未知的第三人。案發時胸口被捅的那人與脖子被割斷的那人起了爭執,打鬥間,脖子被割斷的那人立於上風,將匕首插入對手的胸口,一擊斃命。而後,脖子被割斷的那人正準備離開,轉身便瞧見了第三個人,第三人趁其不備或是以絕對的武力壓制砍了一刀,將其殺害後,將兩具屍體留在案發現場,瀟灑離開。
她指著案卷上的字,問陸回:「兩個男屍陳列在正房中,正房中沒有女屍……沈驚鴻去了哪裡?沒人對此處提出質疑嗎?」
陸回倒了杯茶,坐在一邊慢悠悠地品,聞言瞥了一眼,答道:「有啊。」
「那為何不繼續查?」
陸回似笑非笑看著她:「自然是我按下了。你看到的案卷,雖收錄在大理寺中,卻是絕密,見過全部者僅我一人。當時救你出來時太過匆忙,我的人來不及換一具女屍進去充數,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將這信息隱去,不然你沒死的事,瞞不過那許多緊盯著不放的人。」他看到謝汐樓將驗屍格目放下,拿起另外兩張畫像,隨口解釋道,「這是兩名男屍的畫像。結案後,我差人尋了個可摸骨畫像的畫師,憑藉兩具男屍的頭顱,繪出了這兩幅畫像。後來又根據救你出府的人的調整,約莫能有八九分相像。」
謝汐樓愣住:「既然不能往下查,為何要畫這幅畫像?豈不是多此一舉?」
「是多此一舉還是未雨綢繆,有時只在一瞬間。」陸回頓了頓,又道,「前些日子,這倆張畫像同月琴的畫像一同發往各地,只是這兩個人已死去多年,未必能找到線索,只能試試看。」
謝汐樓盯著這兩張畫像。
畫像上的兩人一人三角眼,眼尾下垂;一人丹鳳眼,眼尾上揚。兩者相貌差別極大,不易弄混。
她仔細回憶那日的情景,最終舉起一張紙道:「那人割傷我喉嚨時,我借著月光和劍光,看到了他面巾外的眼睛,是雙三角眼,應當是這個人。」
「這是被刺透胸膛的人。看來我當年的推測大抵沒錯,這人殺了你後,又被他人所殺,一環套一環,最終卻誰都沒能逃出去。只是不知道這倆人是個什麼關係,是不同的兩撥人,還是一撥人起了爭執。」
「也不知道這第三個人是誰。」謝汐樓將畫像放下,接著他的話道,「還有那大火,會不會是第三個人放的?」
陸回伸手在盒子中撥了幾下,翻出一張紙遞給謝汐樓:「這是對案發現場的勘探。那場大火燒得蹊蹺,火勢被撲滅時,在現場發現了助燃的稻草和火油。」
謝汐樓愕然:「那夜睡前,我因吃多了糯米圓子,還在院中走了許久,沒發現這些啊!」
陸回聽到糯米圓子,追問道:「那夜只有你吃了那糯米圓子嗎?」
「我最喜歡這道點心,月琴特意為了我,在二叔南下赴任時,隨他一道去南邊隨名廚學習,後來我回到沈府後,她時不時便會做給我吃。那日她做了許多,我便讓她分給院中人吃,每個人都分了一碗……」話音落下,謝汐樓遲疑看向陸回,「你懷疑這碗糯米圓子有問題?」
陸回並不隱瞞:「大理寺的人在龔玉的房中發現了半碗糯米圓子,其中有蒙汗藥。事後問過龔玉,他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說突然就出現在他房中的桌子上,他只當是廚房例行送來的點心,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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