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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思文撓撓頭:「挺麻煩的,所以我做的狗只有腦袋能動。蔡兄比我厲害得多,他的狗頭動的同時,尾巴也可以搖晃,時間還久。我們都說,他若去西市開間鋪子,專賣這些新奇玩意兒,定能賺得盆滿缽滿。」

謝汐樓若有所思。

時間不早,她起身告辭,步思文知她有要事在身,只在送她出房間時,輕聲道:「其實還有一事,我剛剛想起,不知與案件是否有關係。那夜我出門時,曾與蔡兄聊過幾句,這你是知道的……」他猶猶豫豫,繞來繞去,半晌才將後半句話說完,「蔡兄平日很少會主動從房間出來,與我們說話,那夜卻是個例外。那夜是他先走出屋子,在我馬上要出院子時,將我喊住,與我搭話的,說的也是不太急的事。我不知這件事是否有蹊蹺……我相信蔡兄是無辜的。」

步思文的話前後矛盾,神情亦是十分糾結。謝汐樓不知該如何安撫,只輕聲許諾:「我會查清楚的。」

從步思文的房間裡開,謝汐樓徑直走向院子的另一個角落。

燭光柔和,將屋內人的影子映在窗紙上,輪廓清晰,黑處與光亮涇渭分明。謝汐樓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想著的卻是那夜,步思文和史獻看到的是不是也是這麼一副場景。

靠近房門,屋內隱約有敲打的聲響,不知屋內人正在做什麼。謝汐樓叩了三下門,輕聲道:「是蔡兄嗎?我是卜算院的孟溪,不知蔡兄是否方便,想與蔡兄聊幾句。」

敲打聲歇,片刻寂靜後,腳步聲響起,門被打開,一個清瘦少年出現在門後。

少年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皮膚蒼白,腰背微微佝僂,瞧著謝汐樓的目光極為警惕。他擋在門口,似乎沒有請謝汐樓進屋的意思。

謝汐樓主動道:「事關薛瑾瑜,我們進去聊?」

蔡勝奇眼睫微微顫動,鬆開扶著木門的手,轉身走回屋內桌後,淡淡道:「請便。」

蔡勝奇的屋子裡堆滿各類機關零件,羅列得整整齊齊,與隔壁步思文屋內的雜亂截然不同。謝汐樓的視線掃過全屋,目光在角落的衣桁上停住。

衣桁上掛著一張羊皮,地面水痕尚未乾,似是剛剛掛上晾曬,瞧著濕乎乎軟塌塌的。

屋角的地上布著一個小小的香爐,插著的線香已燃過半,香氣濃烈而刺鼻,將腥臭氣沖淡不少。

蔡勝奇瞧見她的視線,輕聲解釋:「羊皮需陰乾,只能放在屋裡。」

謝汐樓隨口道:「這是做什麼的?」

蔡勝奇頓了下:「皮影戲。」

「瞧著倒是有趣。」

桌上放著七七八八的零件,尚未完工,像是千機弩。蔡勝奇雙手在弩上飛舞片刻,停下不再動作,抬頭看向桌對面瞧得興起的謝汐樓:「不知兄台深夜尋我,所為何事?」

謝汐樓這才意識到她已經盯了好一會兒了,歉意道:「抱歉,第一次見人做千機弩,看得入迷了。」她停頓了下,隨口編了個謊話,「卜算院前幾日教占卜與方位間的關係,我起了一卦,得了個大凶的卦象,方位恰好在文史院的方向,幾日後文史院便發生了兇案。」

「這與我有何干係?」蔡勝奇冷冷看著她。

謝汐樓仿佛沒看到他不友善的眼神,繼續編道:「後來我又起了一卦,又是大凶,算得文史院中有邪風,常有欺凌之事發生。卦象指了兩個人,一個是穆元,幾日前已被凍死在風雪中,另一人便是你。我今日來便想問問你,你從文史院中轉到魯班院中,是否便是因為這欺凌之事?」

蔡勝奇盯著她,像是在確認她說得是真還是假。半晌,慢吞吞道:「你算得對,但肇事者已死,我也離開了文史院,現在去追究誰對誰錯,還有何意義?」

謝汐樓表情誇張:「當然有意義。那卦是大凶,並未解,這意味著你也有危險。」

「不會的。」蔡勝奇低下頭,繼續去擺弄桌上的零件,「薛瑾瑜已死,我怎麼會有危險——」

他的話沒說完,似是意識到不妥當,抿緊嘴唇不再多說。

謝汐樓裝作未發覺其中的怪異之處:「你覺得穆元的死和薛瑾瑜有關?」

蔡勝奇頭也不抬:「這書院中所有的危險與痛苦,都來自於薛瑾瑜,只要他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自進屋後,蔡勝奇給謝汐樓的感覺便是淡淡的,似乎除了桌上的千機弩,沒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引起他的興趣。直到這一刻,他的面具碎裂了一條縫隙,終於得見一絲不一樣的情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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