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布背面布著如傘骨般的竹篾,兩側為完整細竹竿,中間亦有十字形竹竿支撐。十字形竹竿下墜著由麻繩捆著的木製零件,拼湊成如木板一樣的平面,人若平躺在上面,可以支撐半面身體。
謝汐樓走到步思文身後,拍了下他的肩膀,將不知在想什麼的步思文嚇得險些摔倒。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步思文拍著胸口:「嚇死我了。」
謝汐樓抬抬下巴:「這玩意兒怎麼飛?」
「和風鳶差不多,掌握好風向,在不帶重物的情況下,可以飛很高很遠。」步思文停頓一下,又道,「但我聽說,昨夜有個人同這東西一起墜落。若下面有人的話,應當飛不了很遠才對。」
謝汐樓擺弄了下風鳶下方的拼接木板,而後趴了上去,在她貼近木板的一瞬間,觸發了不知什麼機括,連接木板與風鳶的麻繩瞬間拉緊,將她與風鳶牢牢捆在一起,動彈不得。
步思文急急忙忙上前為她鬆綁,解釋道:「這個機關很巧妙,只要有人或物品接觸,機關會瞬間啟動,將木板上的東西牢牢固定,不需要藉助任何外力。」
謝汐樓爬起身,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心思一動,追問道:「若無風帶人,從藏書樓頂飛,可飛多遠?」
步思文思索片刻:「約莫會墜在書院中吧,飛不了太遠。」
「那若是如昨夜那般大的風呢?」
步思文撓撓頭,有些不確定:「昨晚我喝醉了,哪裡還記得風?」
謝汐樓仔細回憶,發現她也記不得昨夜的風向,只能暫且將此事放下,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面前巨大的風鳶上。
她繞著風鳶走了幾圈,抓住一角抬起,發覺風鳶的重量並不重,只是個頭太大,不太方便帶著到處行走。
「也不知道兇手是怎麼帶著這玩意到處走的……」謝汐樓將風鳶放下,嘀嘀咕咕道。
「可以收起來帶走呀。」
步思文上前一步,三兩下將撐著的大竹竿拆下,每根分為兩節,每節竹竿相連處布有小榫卯,用以固定。大竹竿拆下後,剩餘部分如傘般合在一起,可以單臂環抱。
謝汐樓驚嘆:「太精妙了,如此倒是方便許多。」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天黑雪大的緣故,這骨架少了個零件。」
一旁的堂木聽到這話,湊到兩人身邊:「少了什麼?」
步思文將幾根粗竹竿撿出,分別是最左側與最右側的骨架,以及中間的十字形骨架。他隨手撿起兩根,示意二人看連接處:「你們看,這個風鳶在製作時,就有考慮過運輸攜帶的問題,所以每根竹竿都被砍為兩節,唯一橫著的那個因為太長,被分為了四節。這些被砍斷的連接處,都度身定製了一個小榫卯,用以連接,但在最長的那根的最中間的那個豁口,卻沒找到相對應的榫卯機關,所以我才說,或許是昨夜天黑雪大,機關太小,你們漏掉了。」
堂木臉黑了下來,正準備召集人手重新搜查,卻被謝汐樓打斷。
謝汐樓仔細查看過每一節竹竿,說出她的疑惑:「會不會是搞錯了?你看,每一個竹竿的頭尾都根據榫卯的樣子,打磨成不同的形狀,再配以小零件加以固定。但你說的這裡卻沒有任何打磨,不像是少零件的樣子。會不會這本就是兩根竹竿,不需要連在一起?」
步思文搖頭:「最初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你瞧,每根竹竿粗細都略有差異,可以根據他們的粗細,分成不同的竹竿。這四節確實出自同一根竹竿,排序也是可以確認的。這麼長的竹竿,只能是風鳶的橫樑。如果按照你說的,這橫樑有兩個獨立的竹竿組成,那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整個風鳶的面無法被撐起固定,更別提御風而行。」
謝汐樓將少連接零件的兩節竹竿拿起,仔細觀察後,赫然在兩節竹竿的橫截面面上發現一丁點白色的東西。她湊上去聞了聞,又用手指摸了摸,而後將兩節竹竿分別遞給兩人。
「有淡淡的米香,摸起來發黏,像是糯米膠。」
步思文接過竹子,湊近舔了舔,抿了抿嘴,無視二人震驚的目光點頭道:「卻是糯米膠,難道這處是用糯米膠連接的?」話音剛落,他又搖著頭否定,「不對,糯米膠粘力雖強,在這裡卻是不頂用。竹子截面這點地方,粘不了多少糯米膠。本身就不牢靠,下方還要拖著一個,豈不是飛不了多遠,便會散架?這膠興許是在粘粘這軟油布時,不甚沾上的。」
若是如此,未免太巧了吧?謝汐樓心中雖然狐疑,但一時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只能作罷。
見二人不再研究竹竿,步思文將其重新拼裝好,手腳麻利,只用了半盞茶的功夫。謝汐樓彎著腰,仔細看他的動作,目光一寸一寸掃過大風鳶,在油布頂端附近有新的發現。
那是塊灰白色的痕跡,像是粘在油布上的糯米膠,湊近細瞧,膠痕上有墨漬,能隱約看到字跡。
字跡模糊,謝汐樓眯著眼睛瞧了半晌,只覺得熟悉又陌生,像是在哪見過,卻又有些不同。她擰眉想了會兒,終於記起,這不正是前日在水榭中,死者生前謄抄的策論嗎?風鳶上的墨痕正合那篇策論右上角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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