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回用手指點了下她的唇,擋住了她要出口的話。
「何必想那麼遠呢?便是明天的事,你我都無法預料。沈府大火前你想不到會被刺殺,被刺殺時你亦想不到會僥倖活下來。何況——」陸回輕笑,眉眼中全是無奈和滄桑,「我的情況又比你好到哪兒去?若真說死路,我——」
謝汐樓格開他的手臂,不再多說,鼓起十二分的勇氣,踮起腳尖,親吻著他的唇。
他的嘴唇溫熱,鼻尖微微寒涼,身上的氣味讓人暈眩,這一刻,她的整個天地仿佛只剩下了他和無盡的風。
謝汐樓的額角滲出細小汗珠,自「重生」後,她第一次感到燥熱。她的嘴唇輕輕碰了下他的,而後如著火般快速撤離,靠著窗框站穩身體。
她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陸回,眼神清亮,面頰緋紅,唇角有嬌俏笑意,似三月桃花,夏日荷蓮。
「你勸我不要想明天的事兒,那你也不許想。相見且歡娛,行樂須及春。」
陸回呆愣在原地,只感覺被她吻過的地方微微發麻,像是沾染了入骨食髓,令人上癮的毒藥。他緩了一會兒,將這感覺牢牢刻在心頭腦海,而後溫柔地笑:「好,相見且歡娛,行樂須及春。」
天朗氣清,雲捲雲舒,二人並肩而立,看遠山層巒疊嶂,近處碧瓦朱檐。謝汐樓的目光漫無目的四處飄蕩,突然停在某個點,「咦」了一聲。
「怎麼了?」陸回問。
謝汐樓微微側頭,盯著側面的窗框:「這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劃到了,劃痕還挺深的。」她伸手摸了摸,「像是最近劃的。」
藏書樓全部由木材搭建,歷經歲月,極易留下劃痕。謝汐樓上上下下看了一圈,除了左右兩側的劃痕外,下方也有踩踏的痕跡。她挑了挑眉,樂了:「這裡最近似乎站過人啊!奇怪,站這兒幹什麼,摘星嗎?」
陸回站在窗前,環視四周。
藏書樓的頂層共有四個窗戶,分別開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他們二人面前的窗戶位於西方,可將青岩書院收入眼中。不遠處是文史院,再遠些是武院,視線繼續向遠處延伸,恰好是昨夜發現屍體的地方。
陸回將昨夜的事簡略說給謝汐樓聽,末了補了句:「昨日風雪太大,許多東西看不太清,巡查的人只看到空中有龐然大物掠過,卻沒注意從哪裡飛來的。我本以為是從東邊懸崖飛來的,倒是沒想到會是在這裡。」
謝汐樓聽陸回講案件,心中隱隱有不詳的預感,她晃了晃陸回的胳膊:「能帶我去看看嗎?我在書院中也呆了幾日了,興許認識這人。」
陸回解下外衣,披在她的肩頭:「走吧。」
藏書樓離案發屍體的院子約莫四五里的距離,雪天路滑,不少地方的積雪尚未清理乾淨,被多次踩踏已然結成冰,所幸謝汐樓二人輕功不錯,步伐輕巧,一盞茶的功夫,已然到了院子中。
院外有人看守,見到二人忙不迭行禮。
正堂大門敞開著,地面上布滿竹竿布條,堂木帶著大理寺的官員們或站或蹲,有的乾脆直接坐在地上,對著這堆碎片忙忙碌碌,愁眉苦臉,不知該如何將它們拼湊起來。
謝汐樓站在門檻外,一時竟尋不到落腳的地方。
堂木見到二人,哭喪著一張臉:「殿下,我們拼了很久,但這些東西零零散散,至今沒找到頭緒。」
謝汐樓瞧著他們忙活,靈光一閃道:「我倒是有個人選,或許能幫你們拼成。這人是魯班院的學子,叫步思文,最擅擺弄這些玩意兒,可以尋他來幫著復原。」
堂木瞭然,抱拳道:「謝……孟兄提點,在下親自去將他請來。」
堂木的動作很快,沒多久的功夫,便將步思文帶到院落中。步思文不會武藝,跑得臉頰漲紅,上氣不接下氣,一進屋子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
等他氣息緩和,謝汐樓指著地上的碎片告訴他:「步兄,今日請你來,是想讓你幫著將這堆碎片拼湊完整,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步思文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站起身馬上開始幹活,沒有任何埋怨。他繞著碎片走了一圈,眼神發亮:「瞧著像個大風鳶……不對,不是風鳶,風鳶的骨杆不會選這麼粗的竹竿,也不會用這麼多根。」他將袖子挽起,蹲下身來,「可能需要些時候,你們若有其他的事,儘管忙你們的,我拼好了再叫你們來。」
見他如此說,謝汐樓決定先去看一眼屍體,只留下堂木幾人在旁協助。
屍體被安置在西邊的房間,仵作正在房中驗屍。謝汐樓走入房間時,仵作剛好查驗完畢,準備填寫屍格。
夜裡血肉模糊的屍體,此刻已被清洗乾淨,露出了有些變形的臉。謝汐樓看到這臉一愣,不由自主道:「薛瑾瑜?!」
陸回沒見過此人,卻聽過這人的名字,聞言道:「太后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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