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汐樓慌亂中退後半步,耳垂紅得像初春的紅梅,怔怔看著陸回。
她突然想起在白鹿寺石佛窟中的那晚,二人在床榻之上演一出翻雲覆雨的戲,軟帳輕羅間耳鬢廝磨,卻絲毫未有尷尬的感覺。如今這是怎麼了?不過碰下臉頰,怎麼像是著了火似的。
陸回清了清嗓子,終於找回了幾分神智。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粗陶貓偶上,輕聲道:「你的故友明德皇后也曾養了一隻金絲虎,胖嘟嘟的,很是討喜。那夜大火,那貓兒逃得快,僥倖撿了一條命。明德皇后去後,沈國公將那隻貓兒養在身邊,很是愛惜,越發肥胖。若有機會我帶你去拜訪沈國公,順便瞧瞧它。」
所有的悸動在霎那間退卻,留下一地寒涼。謝汐樓心中閃過疑慮和不安,仿佛陸回已然知道了什麼。
她喃喃道:「明德皇后,確實和我提過那隻喚吃奴的貓兒,聽說很是調皮。」
陸回瞥她一眼,意味深長:「倒是巧得很。」
此時恰好到了用膳的時候,陸回傳了膳,二人時隔多日再次共用晚膳,氣氛有所改善,關係有所緩和,謝汐樓卻隱隱感覺,這關係仿佛如脫韁野馬,向著未知的方向發足狂奔。
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晚膳後,謝汐樓返回她暫住的院落時,到房門前時,突然想到什麼,心涼了半截。
沈驚鴻的金絲虎是她「死」前半年養的,它到家時,沈驚鴻已然定下和陸既安的婚事,此後別說離開過華京,就連出沈國公府時,身邊都圍著密密麻麻的侍衛侍女。
沈驚鴻根本沒有和謝汐樓見面的機會。
既如此,謝汐樓又是如何得知,沈驚鴻養了一隻名叫吃奴的貓兒呢?
……
齊正的速度很快,沒過兩日便將阮奇的老窩找了出來。
據他調查,阮奇來到華京後,先賃下一小宅子落腳,待濟世堂開門迎客後,又在稍微遠些的地方,讓不同的夥計出面,買下四五間連在一起的宅子。
宅子與宅子間打通暗道,從外面看互不相關,內里則共成一方天地。
每間宅子中都住著幾個藥童夥計,還有一兩個未知身份的男女,平日裡就如同尋常人家似的。
既是尋常人家,突然多出個嬰孩也算合理,沒有人會多在意。
除此外,阮奇確實也打了罪臣荒廢宅院的心思,畢竟那裡的院子土壤肥沃,曾有專人打理,很適合種些不需要日日看護的草藥。他只需要在合適的時候播種,待草藥長成,潛入院子摘取有用的部分悄悄運走,便可神不知鬼不覺。
齊正帶人守了兩天,確認幾處宅子中有未滿周歲的嬰孩後,再也按耐不住手中的刀。他挑了個月黑風高的夜,帶著摩拳擦掌興奮莫名的下屬們,將宅院同濟世堂層層包圍,連一隻蒼蠅都無法進出。
陸回帶著謝汐樓乘著夜色趕到時,宅子已被齊正攻陷,剛走到街口,便能聽到宅子中此起彼伏直衝雲霄的孩童哭喊聲。
見慣各式兇徒的琰王眉頭皺成山川,在死屍前尚能不動聲色的謝神探倒抽一口冷氣。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願意做第一個進院的人。
齊正從包圍圈中走出,看到倆人愣住:「殿下來了怎麼不進去?」
裡面是什麼好地方嗎?來了就要進去?陸回嘴角抽搐:「情況如何?」
「加上隔壁坊的濟世堂,總共扣押了四十一個人,包括十七個年歲各異的藥童,兩個藥店夥計,八個不滿一歲的嬰孩,兩個今日留店的郎中,阮掌柜,和十一個不明身份的人。這十一人都在這宅子中,身份尚在審問調查,看他們那身板,估計扛不住幾下,很快就會招認。」
「十七個藥童?他們這是要開班授課?」謝汐樓有些不理解,「那日王府中,你曾提過,濟世堂一共有十三個藥童,為何又增加了四個?」
齊正撓了撓頭,解釋道:「上次說的十三個藥童是曾出現在濟世堂中的孩子,但今夜又發現四個年歲更小,還幫不了什麼忙的孩子,看起來也就三四歲大,此前從未去過濟世堂。」
那日去濟善堂,謝汐樓未曾多留意,此時細細回憶,發覺那日見過的藥童,年長者十二三歲,年幼者六七歲,年歲跨度極大,比尋常醫館幫忙的藥童年齡小了不少。
她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還未待細想,見幾個穿著大理寺官府的男人從宅子中走出,他們每人手上都抱著個奶娃娃,邊哄著啼哭不止的孩子,邊向不遠處的馬車去。
齊正瞧見謝汐樓震驚且疑惑的眼神,解釋道:「大理寺都是糙老爺們,哪能照顧這些小娃娃?幾個娶了親的兄弟們將家中娘子叫到大理寺,暫且幫忙照顧,等天亮後,再將丟孩子的
父母請到大理寺辨認,看看是否是他們被偷走的孩子。」
街口前前後後停了三輛馬車,抱娃娃的人依次上車,第一輛車上了三個,第二輛也是三個,第三輛卻只有兩個人。謝汐樓向宅子的方向望去,沒看到更多的人走出,好奇道:「還有一個呢?」
「什麼?」
謝汐樓道:「一共丟了九個孩子,還有一個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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