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回伸手將梳子抽走:「本王替卿卿接下了,若有消息,會遣人傳信給你。」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具,「無論好壞。」
葉芹兒明明在笑,雙眸卻漸漸起了水霧:「如此,多謝殿下,多謝姑娘。民女在益州靜候二位的消息。」
第52章 嬰兒哭1女俠
寅時一刻,城門開啟,謝汐樓一行人趁著天色未大亮,騎馬潛入最繁華的都城。
沿街商鋪大多還未開門,只有街頭巷尾幾家朝食攤散發著香氣,謝汐樓瞧見那熱乎乎的湯水,翻身下馬,嘟嘟囔囔道:「不走了不走了,我要先喝口熱湯暖暖身子。」
七月酷暑,縱使騎馬趕了一夜的路,身上沾了些寒氣,又哪裡需要熱湯暖身子?
堂木耐心勸道:「再行兩刻就能到王府,府中知曉咱們今日到,早就備好吃食,定比這裡的好。」
「你們回去吃就是,我又沒攔著你們。」謝汐樓找了個空位子,毫不在意肉眼可見的油污,一屁股坐下,「阿伯,來份餺飥,再來倆面油餅!」
「好嘞!」
謝汐樓豪氣萬千:「要吃什麼你們自己點,今日算在我的帳上。」
紙鎮正準備譏諷兩句,餘光瞧見他家主子翻身下馬,趕忙噤聲。堂木先一步取了乾淨的汗巾將板凳表面擦拭乾淨,忍不住皺眉:「都是陳年油污,擦不乾淨。」
紙鎮翻了個白眼,對他的行徑很是不屑:「在益州時怎麼不見你這麼講究?」
「在外不講究是與民同樂,在華京講究是要維護皇室尊嚴,你懂個屁。」
謝汐樓嗤笑:「就咱們幾個這風塵僕僕的狼狽模樣,還有什麼顏面可維護?我就不懂了,都快到華京了,為何要棄車騎馬?還要日夜兼程?早知道隨你們回京這般辛苦,我還不如隱姓埋名浪跡天涯呢。」
那日陸回接下葉芹兒的銅梳後,並未強迫她同回華京。謝汐樓翻來覆去想了一夜,最終還是決定與陸回同行,一則確實怕姜家聯合周家伺機報復,二則為定魂玉。
益州案告破後,那塊玉又變了。從最初的潔白無瑕,到隱約可見零星紅紋,再到如今整個底部赤紅如血。
她隱約覺得此事和她連破兩樁大案有關,卻摸不著頭腦,只能去太川寺一趟,尋老和尚問個明白。
既然早晚要來華京,何不跟著陸回一起走?既安全,又省盤纏。
一行人浩浩蕩蕩從益州離開,時而乘船時而乘車,快到華京時,陸回帶著左右護法和謝汐樓,四人脫離隊伍騎馬趕路,自此開始風餐露宿的日子。
堂木不願陸回被誤會,認真向謝汐樓解釋:「接到消息,官道上有人埋伏,具體位置、伏擊人數卻是不知。琰王府儀仗太大,容易被發現且不易防守掩藏,為了保證殿下和姑娘的安全,只能提前脫離隊伍,方能保萬無一失。」
謝汐樓挑眉:「懂了,你家王爺仇家多,誰都想要他的命。」她湊近陸回,笑得不懷好意,「我說,殿下,你活得累不累啊?」
陸回閉目養神,懶得看她:「只要能活著,何必在意累不累。」
這句話似有深意,謝汐樓突地生出一種感覺,她好像摸到陸回某個秘密的一角。
正猶豫要不要趁他疲憊鬆散多問幾句時,店家將吃食端上桌,謝汐樓瞬間將這些瑣事拋到腦後。
熱湯鮮美,面油餅鬆軟,比前幾日啃食的乾糧好吃太多。謝汐樓大快朵頤,用完時天色已然大亮,她將背在身後的帷帽取下,站起身道:「謝殿下多日來的照拂,既然到了華京,我不便多打擾,就先告辭了。」
陸回接過堂木手中的帕子,慢條斯理擦淨手指上沾染的油污:「用完便棄,謝姑娘好謀算。」
謝汐樓撓撓頭,訕笑著辯解:「這不是順路麼,殿下也不會樂意看一個可憐人在去華京的路上命喪荒野吧。」
「謝姑娘就這麼確定,在華京用不到本王麼?」陸回將帕子遞還給堂木,「還是你以為,在華京無人敢傷你?」
謝汐樓眨眨眼睛:「我一直聽說華京的治安是最好的,難不成有人會在街上將我擄走?」
「華京是天子腳下,亦是周相一黨的老巢。你若在這裡與他對上,能保你的只有本王。」
好大的口氣!
二人離得很近,陸回微微仰頭看著她,雙眸清澈映著謝汐樓的小小身影。他不等謝汐樓反應,起身向馬匹走去。堂木將銀鋌拍在桌上,緊隨其後,無一人等她。
謝汐樓嘆了口氣,耷拉著肩膀,小跑著追上去:「殿下說的對。我想了想,太皇太后不是等著見我麼?我怎能抗旨不尊呢?我當然要與你們同去,才是臣子本分啊!」
空曠的街道上迴蕩著她清亮的聲音,如珠落玉盤,似林間鳥鳴。
無人看見的角落,陸回的唇邊似乎有一抹笑意浮現。那笑意太淺太淡,融在七月末的暖風中,頃刻間消散,未留下丁點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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