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鎮:……
從頭到腳,從內至外,謝汐樓一寸一寸地夸,誇得老婦找不著北時,話鋒一轉不著痕跡問道:「嬸嬸,這房子是誰家的呀?」
「崔家的。」
「他們人呢?」
「早就死光了。崔家原本也是大戶人家,家中不乏在朝為官者,可惜後來犯了些事,男丁被流放,家產被抄,逐漸落敗,只能從大宅子中搬出,住到了這裡。」
「那這屋子裡住的是誰?」:
老婆婆看了一眼那房子,嘆了口氣:「住的是崔家大娘子。風波過後,崔家只剩她一人,沒有傍身的錢財,日子過得艱辛。崔家出事前,崔大娘子許了人家,對方是她的青梅竹馬,也是個書香門第。出事後那人家欺她無人可依,絕口不提這門親事。崔大娘子就在這土房子裡日日苦等,直到病死那日……可憐吶。」
謝汐樓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試圖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神思,卻怎麼都無法追趕,只能將情緒按耐下,繼續問道:「她的夫君,不,那個拋棄了她的人是誰?」
「就是前幾日死的那個,好像叫上官什麼……」老婆婆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拍了一下大腿,肯定道,「上官靖,是叫上官靖。」
謝汐樓在心中嘆息。
至此,前三個死者與棄屍地的關聯全部揭開。
老婆婆不知道謝汐樓心中所想,也沒注意到她的沉默,自顧自往下說:「女娃娃們總容易被這些臭男人哄騙,其實到頭來,要想過得好,還是要靠自己的一顆心。」
「靠自己的一顆心?」
「守住自己的心,愛自己勝過愛那些男人。粗茶淡飯也好,山珍海味也好,自己高興才最重要。情啊愛啊就是那鹽巴,能調個味,卻不抵飽。益州城的幾個女娃娃,都是為了愛情迷失自我,到頭來沒一個好結局,何苦呢?崔大娘子鬱鬱寡歡而死,芹兒至今仍日日去渡口賣豆腐,只為等到負心漢歸來的船,還有三娘,我早勸她儘早逃命,她偏覺得那男人能救她,最後還不是被逼著進了那種地方?那男人到最後也沒出現,何苦呢?」
幾十年的人生經驗匯於幾句話中,謝汐樓聽得認真,恨不能掏出紙筆記筆記——直到老婆婆口中吐出「三娘」兩個字。
「三娘?可是虞三娘?」
老婆婆笑起來:「你怕不是益州人吧?在這益州城中,若只提三娘,就只是虞三娘。」
謝汐樓扶著老婆婆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細心用衣袖擦去凳面上的灰塵:「嬸嬸您與三娘很熟?」
「二十年前,三娘和父母兄長就住在隔壁巷子。那時三娘有一個情郎,喜愛繪畫,最擅畫荷花荷葉和圓嘟嘟的蓮蓬。二人如膠似漆羨煞眾人,誰瞧了不說一句郎才女貌神仙眷侶?三娘的情郎不是本地人,沒過多久離開益州回到故鄉,離開時要三娘等他。三娘等了幾年,家中突生變故,兄長欠了賭債,虞家無力償還。三娘曾傳信那情郎想要求他幫忙,卻久久未能等到回信。
「三娘那時年輕不經事,竟然信男人的鬼話。要我看,她那情郎分明是找了個藉口遠走高飛,也只三娘信他功成名就時會回來娶她。後來,虞三娘被債主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賣身於春意濃。可惜這事過後,虞家也算是散了,沒過多久二老病故,兄長賭癮再犯,被賭坊的人活活打死在街頭。」
謝汐樓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故事,謝汐樓曾聽過另一個幾乎一樣的版本。
那個故事裡,等候離開情郎的女子最終等到了情郎的回首,二人終成眷屬至今恩愛,但這個故事裡,虞三娘沒能等到她的情郎,入了青樓家破人亡。
世間怎會有這麼巧的事。
謝汐樓沒有更多的問題,掏出幾個銅板塞到老婆婆手中,算是答謝她的這幾個故事,老婆婆接下,臉上溝壑中全是喜氣:「老婆子我就說了幾件往事罷了,哪裡值當這些?貴人們若還有問題,儘管問,我定知無不言。」
一直沒說話的陸回突然開口:「你可知虞三娘閨名?」
老婆婆回答得很快:「三娘叫思柔,還是隔壁秀才幫取的名字。她小時候,街坊鄰里並不稱她為三娘,只叫她柔娘。」
……
一日時間,范府內恍若隔世。
昨日勝友如雲高朋滿座的院落,今日只餘下還為遣散的僕役,低著頭耷拉著肩膀,在院子中來去匆匆。
鄭治等人忙活了大半日,對賓客們一一詢問後,將排除嫌疑者放離范府,只留下了案發時交待不清楚去向的,和前幾起案發時恰巧在益州城中的。
謝汐樓和陸回回到范府時,鄭治和堂木等候多時,一旁還跟著個步思文。這人跳脫慣了,匆匆行禮後衝到謝汐樓面前,要不是一旁紙鎮攔著險些撞到謝汐樓身上。
陸回攬住謝汐樓,帶著她後退一步,不悅之色清楚可見,只有步思文一人察覺不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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