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是琵琶大家,或許有她的用意吧。」
謝汐樓捧著酒壺繼續幹活,到面前時發現面前人有些面熟,是那日船上站在陸回身邊的人。
周相次子,周文耀。
今日他陪著岳丈赴宴,坐在姜刺史姜曲下首,神態奇怪。他緊盯著場中的虞三娘,眉頭緊鎖,面上沒有絲毫笑意,就連坐在身邊人與他說話,都沒能第一時間聽到。
謝汐樓倒完酒後屈身離開,虞三娘的第一曲也到了尾聲。宴席氣氛高漲,賓客飲酒作樂,又有美人相伴,好不熱鬧。
謝汐樓隨春意濃眾姐妹從後門離開,到門口時回頭瞟了一眼,發現剛剛還在座位
上的周文耀起身離開,向屋外走去。
興許是去更衣吧。
回到歇息的院中,虞三娘將面紗摘下,活動了一下手指,囑咐眾人:「我去房間裡練習,你們不要打擾。如果有人來找我,幫我回絕了。」
說完,不等院中人回應合上房門,不多時,屋內響起琵琶聲。
是首謝汐樓從未聽過的琵琶曲。
海棠正在整理下一場表演的衣服,聽到這琴聲問身邊的白梨:「自芹兒離開春滿樓,三娘很少彈這首曲子了。」
謝汐樓湊過去,好奇詢問:「這是什麼曲子,為何我從沒聽過?」
「芹兒也擅琵琶,這首曲子是芹兒的父親交給芹兒的,芹兒來春意濃後,教給了三娘,你沒聽過也是正常的。」
幾人又聊了幾句,散開做各自的事情,謝汐樓有些睏倦,換好衣服後靠著院中大樹眯了一會兒,耳邊琵琶聲柔和悠揚,她睡得極香,直到范伯請人來喊時才醒過來。
睜開眼,虞三娘已然裝扮好站在她的面前,笑著打趣:「不知道的還以為那酒是你釀的,竟被累成這樣。」
謝汐樓打了個哈欠:「這幾日夢中都是案子,睡不安穩。」她抓住三娘的手,想要借力站起,驚訝發現她的手冰涼刺骨,「三娘,你是不是生病了?為何手這般涼?」
她的手就夠涼了,三娘的手竟比她還要冰上幾分。
虞三娘將手從她的掌心抽出,解釋道:「老毛病了,不打緊。」她托住謝汐樓的胳膊,將她拉起,柔聲囑咐,「這個點兒,宴席中人大多都喝迷了眼,控制不了言行舉止。一會兒你跟在海棠後面,倒了酒就走,不要和他們對視,也不要和他們講話,記住了?」
這關心的話,謝汐樓很久沒聽過了,她感動不已,認真點頭:「我一定聽三娘的話。」
虞三娘為她拂去落在肩頭的樹葉,整理著散亂的髮絲:「莫慌,有三娘在,沒人敢欺負你。」
一行人再次回到宴席中。
距離剛剛離開已過了整整一個時辰,大廳中果然如虞三娘所預料的那般,客人們東倒西歪,有站著的有坐著的,有幾個人湊在一起爭辯的,有陪著小娘子舞蹈的。
言行無法控制,只能維持衣衫的體面,難看至極。
虞三娘依舊坐在最中央,琴聲響時眾人安靜下來靜靜聆聽,彈的曲子不是在院中練習的那首,而是名曲《平沙落雁》。
謝汐樓垂著頭跟在海棠身後,為眾人斟酒,倒第二杯時,被人扯住了胳膊,攔住去路。
「春意濃的小娘子果然如傳聞中一樣,貌美得很,你叫什麼?」
說話之人酒氣熏天,張口說話時噴到人臉上,熏得睜不開眼。他扯著謝汐樓的胳膊就要往懷裡拉,謝汐樓看他肥頭大耳,忍著想吐的衝動,擰眉辯解:「奴只是春意濃的婢女,伺候不了爺。」
那人不依不饒,一旁海棠看情況不對,趕著來解圍:「這位爺,這宴還沒結束,不如一會兒再說?」
一會兒虞三娘彈完琴,有誰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負春意濃的人?
那人不知是喝大了還是故意裝聽不懂,依舊扯著謝汐樓不放:「沒結束怎麼了?沒結束才要找個小娘子作陪。爺今兒就看上你了,你必須給爺留下!」他端起謝汐樓剛倒滿的酒杯,先喝了一口,後將杯沿湊到謝汐樓嘴邊,「給爺喝!」
這人是想死嗎?
謝汐樓側著身子儘量來開和這醉鬼的距離,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瘋狂衡量此時將這人胳膊卸了好,還是再忍片刻不給三娘惹事好。
「怎麼,范府的人都如此般不識抬舉麼?不過是個賤婢,爺就是現在要了你,你又能如何?」
謝汐樓胸口起伏,正準備將酒壺摔在他的肥頭大耳上時,不遠處有人出聲:「過來。」
那聲音沾染上酒後的沙啞,竟比平常更要好聽。謝汐樓抬眼看著那人,不確定那兩個字是不是對她說的。
陸回盯著她的眼睛,重複了一遍:「卿卿,過來。」
場上眾人循著陸回的目光落到謝汐樓身上,一直抓著她胳膊的那人仿佛瞬間醒了酒,顫抖著放開了手:「是在下有眼無珠,不知姑娘是琰王殿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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