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汐樓取下帷帽,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大剌剌坐到二人對面,笑眯眯瞧著二人:「好美的姐姐。」
朱紅衣衫姑娘笑聲如銀鈴:「好有趣的人兒。有話直說吧,今日你們找我姐妹二人,是為了何事?」
謝汐樓開門見山:「二位姐姐可聽說孫老六的死訊了嗎?」
朱紅衣衫姑娘點頭:「剛聽人說了,他的死可同我們沒半點關係,你該不會懷疑我們吧?」
謝汐樓沒回應她的問題,轉而問道:「聽聞他昨晚來找過玲瓏姑娘?」
玲瓏是穿著淺紫色衣衫的姑娘:「昨夜天還未黑透時,他確實來鴛鴦樓尋過妾。妾見他受傷,為他上了藥。之後又坐了片刻,他突然有急事,急急忙忙離開。妾怕他半夜再回來,見到其他客人發脾氣,昨夜便早早歇息了。」
「他可提過是什麼急事?或者他走前,有什麼人來找過他?」
「房中只有我們二人,沒有其他人來過。」
「能勞煩姑娘將昨晚孫老六進門後的所有事,一五一十說與我們聽嗎?」
玲瓏點點頭,站起身走到門口:「昨日孫老六來房間找妾,那時天色昏沉,妾便讓他坐在窗邊,點了支蠟燭,借著燭光與窗外月光,為他的傷口上藥。」
謝汐樓隨著她的步伐,走到緊閉窗戶前:「你剛剛說借著月光……昨晚這扇窗戶是開著的?」
「是啊,傍晚有風,敞著窗戶時有風穿過,坐在窗邊舒服得很。」
謝汐樓撐起木窗。
正值晌午日頭毒辣,窗外熱氣撲面襲來,熱得睜不開眼。謝汐樓退後半步打量窗外的木樓,是春意濃。
春意濃與鴛鴦樓正門離得遠,側門卻是緊鄰著,約莫有三五十步的距離。此時春意濃的窗戶大都緊閉著,若開著窗,可輕鬆瞧見房間裡的人。
謝汐樓回過頭重新看向玲瓏:「然後呢?孫老六坐在這裡,你為他上好了藥,之後發生了什麼?」
玲瓏思索片刻,語氣猶疑:「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我們隨便聊了會兒,他說餓了,妾便去門口喊人拿吃食,之後沒一會兒,他便突然要離開。」話說了一半,玲瓏捏緊手中帕子,幽幽道,「人都死了,妾也就直說了,妾巴不得他不來這兒,這輩子都想不起這兒,所以他說要走,妾沒挽留,當即便送他離開了鴛鴦樓。」
步思文有些驚奇:「孫老六不是姜刺史的外甥麼?也算有錢有勢,你為何不喜歡他來這?」
「有權有勢的是姜刺史,孫老六不過是個狐假虎威的賤人!」明枝豎起眉毛,厲聲怒斥,將手中團扇拍在桌面上,連帶震得一旁的茶盞叮咚作響,「這人半點都不憐香惜玉,每次來過,玲瓏姐身上都會添些傷……這就罷了,我們命賤,只能認命,但他還不給錢,總要樓里派人去姜刺史府上討債。每次花媽媽派人去要錢,受了責難,回到樓里又要怪到我們身上……這能怪我們嗎?樓里不敢得罪姜刺史,我們就敢了?不過是看我們好欺負罷了。」
明枝氣極,胸口劇烈起伏,玲瓏走到她身旁柔聲安撫,步思文還有不明白的點想繼續問,被謝汐樓輕描淡寫瞥了一眼。
那眼神並不兇狠,卻讓步思文僵在原地,汗毛直立,不敢再出聲。
謝汐樓轉去問明枝:「你是明枝姑娘吧?昨晚戴慶是否一直同你在一起?」
明枝翻了個白眼,語氣緩和不少:「那誰知道?被那麼個窮鬼纏上算我倒了八輩子的霉,沒錢就算了,丑也罷了,活兒還不行,白白浪費我的時間——」
見她越扯越遠,李陽擺手打斷,重複問題:「問什麼答什麼,戴慶昨晚是否一直同你在一起?」
「應該是吧。我昨夜睡得早,早點睡過去就不用看到他的那張臉,至於他什麼時候睡的我可不知道,只知道今早睜開眼,他確確實實躺在床上。」
「他可與你提過孫老六?或者說過孫老六的壞話?」
「他恨不能認孫老六當爹,怎麼可能說孫老六的壞話?整日說什麼孫老六能帶他入華京做大官,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他們倆這德行!」
第31章 渡口人7錯過
蛟河水面寬百尺,從北至南貫穿整個益州城,是城中最大的河流,也是聯通益州與其他城池的水路之一。
走水路從華京到益州,蛟河是必經之地。
船隻進入益州範圍,速度放緩,陸回站到船頭觀兩岸景色。紙鎮站在他身後,嘀咕道:「總算快到了,再不下船我骨頭都要散了。」
堂木斜了他一眼:「昨夜你還爬到桅杆頂,真看不出骨頭要散。」
紙鎮正想回嘴,船隻甲板吱呀作響,他回頭望去,見周文耀一行人從下層船艙走上來。
陸回這次來益州,是為了幾日後的藥材拍賣,恰巧周文耀攜妻子回益州探親,在周相和周文耀的邀請下,兩行人同行。
周文耀走到甲板,瞧見陸回,上前見禮:「臣想著到甲板上透透氣,沒想到能碰到琰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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