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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汐樓出神望著,聲音比風還要輕淺:「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自小受盡恩寵。在她失蹤後,她的父母從未放棄過尋找她的痕跡……我想,有這麼愛她的父母,她是想回到父母身邊的吧。」

雲空沉默片刻,萬般情緒化為一聲嘆息:「你說的對,是我沒有為她著想。」

謝汐樓不想等他的憂傷反思結束,出聲打斷他的思緒:「我來找你,是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

謝汐樓湊近欄杆壓低聲音:「趙寶月是否是你埋葬的?」

「是。」雲空並不否認。

「那你一定發現了那塊玉佩。她被兇手如此殘忍的對待,你不想為她報仇?」

「若你看到心愛之人曝屍荒野,衣衫破破爛爛,身上的血怎麼都擦不乾淨,你會怎麼做?」

謝汐樓怔住,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她似乎……沒有心愛之人。

她與陸既安有過婚約,也算一起長大,她曾經以為他們是門當戶對天生一對,但出事後卻覺得,或許是她想錯了。

若陸既安慘死在她的面前,她一定會盡力為他報仇,但是否能如雲空一般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她大抵是做不到的。

「趙寶月的案子不日便會有結論,她和『守空』的事是遭遇不測的起因,瞞不住。目前能指出兇手證據的,有那塊玉佩和東吉寺一個和尚的證詞,那人說案發當日他見過衣衫不整匆匆歸來的兇手。這兩條證據可鎖定趙寶月就是那人殺的。」

雲空搖頭:「沒用的,賈家背後是華京貴族,就算有人目擊賈寬殺人,也不能將他如何。」

謝汐樓挑眉:「你果然知道。但你也有不知道的,執掌大理寺的琰王此刻就在靈州,無論是賈家還是他背後的勢力,如何能越過他?」

「賈寬已死,趙姑娘已然大仇得報,至於他是因何而被殺,沒那麼重要,律法無法讓死人付出代價。趙姑娘很好,不該和窮凶極惡之徒沾染上關係。『守空』不該是『雲空』。」

「雲空大師,這由不得你。」

雲空窒了一瞬,周身氣勢如潮水泄出,明明還是少年,卻像是耄耋老人,散發出一股絕望的死氣。他目光幽深,「謝施主,拿出證據,證明這一切是我所為。」

謝汐樓瞭然,幽幽嘆息:「活人比死人更重要。官員錄用審核嚴苛,我本想勸你保下那人免受牽連,如今看來倒是我想多了。你絲毫沒有悔意。」

「貧僧不知施主是何意思。」

謝汐樓盯著他,帶著十分認真:「希望你不會後悔。」她將獄卒招來,指著面前的兩人:「將他們的牢房分開,隔得越遠越好,切莫讓他們再有任何溝通。」

聽到這話,一旁默不作聲的穆元愣了一瞬,旋即發瘋似的撲上來:「謝汐樓,你要做什麼?他說了什麼?他說的都不是真的,人就是我殺的……」

謝汐樓轉身走向大門,任身後的喊叫聲越來越猙獰,又越來越微弱,直至她走出牢房,直至她重新看到天光。

她沒有看到的角落,雲空輕聲呢喃:「我沒有錯。」

鳶尾在拐角處等她,她的耳目靈敏,剛剛的一切聽得一清二楚。她有些不解:「為什麼要幫他?」

謝汐樓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場景:「初入東吉寺時,偶然瞧見過一個場景。雲空站在熙攘人群中,低頭與一個稚童講話。那日陽光正好,他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一個對孩童溫柔的人,心中當是善意未抿。」

鳶尾垂眼:「可他害死許多無辜之人。」

「我知道,他必遭酷刑才對得起無辜亡靈。」謝汐樓思緒飄遠,回到了很多年前的華京,「我還是孩童時,每每頑皮犯錯,哥哥永遠擋在我的前方,替我被祖父揍。歲月輪轉,如今若有機會能幫到哥哥,哪怕只有一丁點,我也願意去做。我以為雲空會和我一樣……或許是我想錯了。」

鳶尾不懂她的糾結,只能默默相伴。二人沉默著走到牢房大門口時,恰逢一輛馬車停在了衙門口,趙寶月的父母攙扶著從馬車上走下,顫顫巍巍走向公堂。

謝汐樓後背發毛暗叫不妙,他們莫不是已經知道了趙寶月死的事?那她豈不是徹底拿賞金無望?

她湊到一旁站著發呆的獄卒旁,笑眯眯問道:「大哥,這兩位是趙員外夫婦嗎?他們來衙門做什麼?」

那獄卒知道她和成松相識,態度還算友好:「昨日玉山里發現了一副骸骨,衙門將骸骨的特徵標出,貼出告示,尋找認識這幅骸骨的人。趙員外的獨女幾個月前失蹤,他們應該是為此而來。」

謝汐樓在心底嘆了口氣,摸出幾枚銅板塞到獄卒手中:「兄弟辛苦,拿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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