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發現,他不是男子,而是個姑娘,我從沒泄露她的秘密,可這也不能把我跟她湊一塊吧?我可不想每日被逼著讀書。」陳愈無奈地道。
姜貞聽了直樂,這簡直就是話本子裡的故事,陳愈自幼讀書就馬馬虎虎,「女諸生」與他的確不太般配。
陳恕哼了一聲道:「鄭小姐未必瞧得起你,你這次離家,可有讓別人難堪?」
若是讓別人鄭小姐因此遭到非議,陳恕是說什麼也要把他趕回去恕罪的。
陳愈忙搖頭,「二哥,我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我與吳先生說了,想出去遊學兩年,跟著你長些見識,不要耽誤了鄭小姐的姻緣。」
陳恕這才沒有繼續皺著眉,讓人給他上了一盞熱茶。
早知道就不來惹二哥的眼了。
陳愈捧著好不容易討來的熱茶,心裡默默地想。
他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交給陳恕,「二哥,我什麼都不懂,這些銀票都交給你置辦物資。」
這一疊銀兩可不薄,陳恕看了兩眼,詢問道:「這是父親母親讓你送過來的?」。
陳愈得意道:「自然不是!這都是我這些年攢下的銀子,大嫂知道我要來這裡,還送了我三千兩。」
大嫂?陳恕和姜貞對視一眼,都有著驚訝。
陳愈嘆息一聲道:「爹娘一定沒有同你們說,五月里大嫂和大哥起了爭執,她被大哥推了一把,結果就見紅了,兩個多月的身孕沒有保住。」
眼前浮現出大嫂那張脆弱的臉龐,陳愈語氣中也帶了些不滿,「大哥這事真做的不對,聽信了一個酒肉朋友的話,要去做什麼舶來生意,大嫂不同意,怕給陳家惹上麻煩,大哥就同她爭吵起來,竟然還動了手。」
陳恕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姜貞也不禁浮現怒容,陳懋瞧著斯文有禮的一個人,竟然會對妻子大打出手,簡直是衣冠禽獸。
姜貞冷著聲道:「如今朝廷實行海禁,之前還處決了一批做舶來生意的商人,他怕不是昏了頭,才想著去火中取栗。」
舶來貨是緊俏,但朝廷明令禁止的事,陳懋竟然也敢動心
思,幸好有陶香雪這個明事理的。
姜貞都替陶香雪惋惜,這樣一個心思通透、知書達理的姑娘,竟然遇到了陳懋這樣的夫婿。
失去了期盼已久的孩子,她想必十分傷心。
陳恕臉色更是沉悶,追問道:「他做出這樣不齒之事,族中可有懲戒?」
陳愈點頭,「祖父當即就請了家法,還罰他跪了三天祠堂,大嫂仁義,沒有告知娘家人,不過藉此機會要來了大房的管家權。」
姜貞聽到這裡就放心了,陶香雪知道大房母子靠不住,於是替自己爭取利益,就證明她並沒有沉溺於失子之痛。
陳恕還是覺得對陳懋的懲罰太輕,等陳愈走後,他又手書一封,讓墨竹明日寄回揚州去。
晚上入睡前,他同姜貞坦白了自己心中的憂慮。
「大哥此人,被大伯母慣壞了,自小又沒有父親的教導,不只是庸碌,還有些自命不凡,就怕他今後誤入歧路,讓我們陳家不得安生。」
「你道他為何想去做那舶來生意?是見愈哥兒也中了秀才,心中不甘,聽人說有買題的渠道,才起了心思,偏生手中又沒有多的銀兩,才差點中了別人的圈套。」陳恕無奈至極。
姜貞小聲附和,「這次是大嫂和可憐的小侄兒讓他知道害怕,才沒有中計,可說不準他有沒有長教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陳恕唇角緊繃,可縱是再擔心家裡,他如今也是自身難保,何年何月得以歸家還不一定。
只能期盼祖父能明白他寄回去的家書,好好把大哥看管起來。
姜貞感受到身旁的他渾身充斥著肅穆之氣,安撫地幫他順著胸口,柔聲道:「恕哥哥,我相信即使祖父不管,爹娘也不會任由大哥拖累陳家的,明日我讓愈哥兒把銀票給大嫂寄回去,她管家也不容易,還想著我們。」
被她的柔荑撫摸著,陳恕心口的怒火漸漸平息,側身將她擁在懷裡。
「睡吧,不想這些了。」他摟著她輕聲道。
*
陳愈來的趕巧,正好碰上了平陽縣重建後的第一個新年。
如今城裡建起了二十來所木質房屋,剩下的只能等到來年開春再建,姜貞已經提前定好了木頭。陳恕將十戶人編為為一甲,這一甲的人就住在一起。
百姓們都共同經歷過苦難,沒有那麼多拘束,彼此之間早已在這幾個月的勞作之中逐漸熟悉,男人們將能遮風的屋子讓給女人和小孩住,他們則睡在廊下的帳篷里。
身上蓋著姜貞分發的棉花做成的簇新棉被,誰也不覺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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