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礬味甘寒,生於山谷,可以殺蟲或是治疥瘡,但這味道比綠礬更刺激……
正在猜測,旁邊一個百姓忽然驚呼道:「大人!這是綠礬油!」
陳恕和姜貞都看過去,見說話的是一個高大的壯年男子,陳恕認得此人,姓黃,曾是個鐵匠。
黃鐵匠一臉肯定地道:「大人,這味道我聞過一次就永遠也不會忘,就是朝廷用來給兵器除鏽的綠礬油。」
綠礬油能除鏽,使兵器亮潔如新,但腐蝕性極強,只能裝在極厚實的陶罐里。
姜貞立刻想到了一個人,目光沉沉道:「一定同那梁師爺有關係。」
畢竟他們認識的人中,接觸到朝廷的綠礬油的,也就只有金知府身邊的梁師爺了。
百姓們慌亂起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著陳述和姜貞解決的辦法,好不容易長出來的麥苗就這樣毀了,連辛辛苦苦開墾的土地也無法再播種,任誰遇見這樣的事,都要咒罵不止。
陳恕冷著臉道:「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我們對外就說麥苗無事,他定然會再回來。」
眾人心領神會,懷著同樣的怒氣,沉著臉歸家了。
姜貞心疼地看著這一小片再也無法拯救的青苗,眼中溢滿了淚水。
細雪落在肩頭,二人久久地沉默著,心中皆是苦澀。
雖然在百姓們的警覺之下,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但他們都再次意識到,有許多人在暗處都不希望他們將平陽縣重建起來。
就比如說梁師爺,如若沒有金知府的授意,他怎能輕易地取到綠礬油?
陳恕忽然又體會到當初阮從南的心灰意冷,在官場中,從來都沒有正義與黑暗的分別,誰的權勢更大,那麼他的言行就會被人奉為圭臬,至於最低層的百姓們的苦痛,並沒有會在意。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對姜貞道:「貞貞,我原以為我深受太爺爺的指教,無論如何都能逆風執炬,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人心的惡念。」
金知府難道不知,平陽縣的百姓有多麼重視這片田裡嗎?不,他當然知道。
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陳恕得到這份功績。
若他一介知府、還有朝廷十幾個欽差都沒有解決的難題,被陳恕夫妻二人攻克,那麼他該如何同朝廷交代?
陳恕不敢深想,金知府是這樣,顏之介也是一樣,那麼陛下呢?是否也為了自己的私慾,選擇忽視了平陽縣的苦難?
姜貞不願看他笑容苦澀,搖頭道:「恕哥哥,可太爺爺見識過官場詭譎,卻依舊教你讀書,教你為官為民,不正是想要你能堅守本心嗎?」
她堅定地看著他,輕柔的言語蘊藏無限力量,「持心正大,處幾方嚴。恕哥哥,你應該慶幸,你同他們都不一樣。」
她仰起臉,兜帽圍著的素白小臉笑意盈盈,明眸中閃著細碎的淚光,望著他道:「你說過要做一個跟我爹一樣好的官員,我一直都相信你。」
陳恕愣了片刻,冷透的心仿佛也有了溫度,沉默幾息以後,他緩緩地笑了,臉上的沉鬱之色退潮般散去。
「好。」他伸手輕柔地為她拂去肩上的積雪,牽起她的手,緩緩往回走去。
其實他心中並沒有懷疑自己的為官之道,只是面對現實有些心冷,但姜貞的一番話,依舊如寒冷冬夜中的一堆篝火,照亮他迷霧籠罩的前路。
在陳恕的授意下,城中百姓都對田裡被毀之事故作不知,白日依舊照常幹活。
如今田裡中並沒有什麼繁重的農活,每日只有幾個人輪流到田中轉一轉,驅逐一下鳥獸,陳恕猜測梁師爺放在城中的眼線應該很快就會上鉤。
果然,這日下午,就有人來給他報信,說是有一個外來的泥瓦匠偷偷地溜出了城。
陳恕點頭,囑咐那人不要透露風聲,傳話給其他百姓,夜裡聽見鑼響便到田裡中集合。
姜貞小聲地道:「果真如我們猜的那樣,梁師爺收買了外來的泥瓦匠人。」
他們之前就在猜,梁師爺已經被陳述驅逐過一次,自然不可能進得到城中,但城中的百姓都是跟著他們一路干苦活過來的,誰會忍心傷害自己親自種下的青苗?唯一的可能就是梁師爺收買了外面來的匠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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