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貞雖然是來查帳的,但進門還是先把這事放到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店裡的生意。
開春正是踏青的好時節,衣裳首飾都賣得好,銀樓里人流如織,姜貞觀察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陳恕也在一旁淡淡道:「方掌柜經營的不錯。」
姜貞也點頭,不過帳面上每個月幾百兩銀子的虧空也是真的,倒要好好問問方掌柜是怎麼回事。
不料說起這件事,方掌柜滿腹苦水,長吁短嘆道:「姜小姐,你是不知我們的艱難啊……」
他環顧四周,見雅間裡並沒有外人,才小聲說道:「自去年六月起,周侍郎府每一月都要咱們銀樓送新首飾,可是每一次都不結帳,小老兒也不敢不送,只能這麼拖著。」
姜貞皺眉道:「那周侍郎為何如此?難道衙門不管嗎?」
陳恕解釋道:「周侍郎的夫人,是王首輔的孫女兒。」
方掌柜搓了搓手,無奈道:「正是,正是啊……那周夫人不過來咱們銀樓買過一次首飾,周大人見她喜歡,便要我們每月都送去,可這銀子又從來不給,我去討,管家罵了我一頓,說是報官也不怕,我也是沒辦法啊!」
姜貞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權勢壓死人,天子腳下,這些人也敢罔顧王法。
不過到底得想個辦法,不然這樣一直下去,銀樓如何耗得起。
二人在銀樓待了一會兒,便回了陳府。
與來時的愜意不同,回去的路上,換姜貞心事重重。在揚州,有二爺罩著,陳家的那些產業,沒人敢惹,但盛京這個一塊石頭扔下去能砸死三五個官員的地方,陳家是勢弱的那一個。
她要如何解決呢?
姜貞沉思著,陳恕本想給她出主意,但他敏銳地察覺,
貞貞除了憂慮之外,眼中還有蓬勃的興致,於是輕輕勾唇,並沒有打斷她的思索。
回到陳府,姜貞先讓陳恕回去歇息,在他開口之前,先搶話道:「恕哥哥,我想自己解決這件事,跟著二夫人學了這麼久,我也不是好拿捏的。」
陳恕頷首,摸摸她的髮釵,「那好,你若有什麼要幫忙的,就來找我,這幾日我歇息,墨竹就留給你使喚,這京里他已經摸熟了。」
姜貞回到自己的屋子,決定先去打探打探周侍郎和周夫人,她不能以權壓人,只能想想別的法子。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姜貞想了想,喚來墨竹和紅杏,讓他們去打聽消息。
「不拘是什麼事,只要是同周侍郎和周夫人有關的,都回來告訴我。」
墨竹自小性格就圓滑,紅杏也是個開朗的,二人各自出府去了半日,晚上就帶回來不少有用的消息。
墨竹先說道:「小的聽說,周大人十分懼內,周夫人出身高貴,當初擇婿時可是鬧得滿城風雨,周大人費了好不容易才娶到周夫人,於是自然是對夫人言聽計從。」
紅杏小聲地道:「不過周夫人算不上好看,雖是嫡女,但容貌和才華都比不過她的庶妹,奴婢聽說,周夫人的那位庶妹,因為自小就生的好,被太后娘娘養在宮裡,將來是要嫁給太子的。」
姜貞吃了一驚,一是沒想到短短半日,二人就打聽到這麼多事,看來這周家夫妻也是盛京的風雲人物,二來,也是驚訝周夫人出身如此高貴,竟還會做出拖欠銀子的事。
正想著,紅杏在一旁小聲嘀咕道:「小姐,奴婢還聽說,周夫人並不是只欠了咱們家的銀子,盛京許多成衣鋪、胭脂鋪都是如此,周夫人喜歡獨一無二的首飾衣物,常常在店裡就同別的客人爭吵起來,掌柜們都不敢說什麼呢。」
姜貞想了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她取出新年時陳恕送的那塊碧璽,又讓紅杏取來紙墨,飛快地畫出一支簪子的圖樣,把碧璽和圖紙交給墨竹道:「儘快交到方掌柜手中,讓他依著這圖紙,做一隻簪子,下次去周府,我跟他一同去。」
等待簪子的時日中,姜貞也沒有閒著。
她迅速找出二房這回送來的節禮中的綢緞布料,照著江南時興的樣式,讓紅杏幫忙做了一身衣裳。
同陳恕出門那日,姜貞觀察過盛京城中的姑娘們的穿著打扮,因為靠近北邊,因此女子們的衣物也是北方樣式,比起南方,更加的灑脫大膽,講究布料的華貴,而不是裁剪的精緻,盛京城的姑娘們愛騎馬,因此下裙更短,衣袖也更緊窄。
而江南流行的廣袖長裙,在這邊幾乎沒有見著。
新奇的東西,不更能引起人的獨占欲嗎?
姜貞打定主意要讓那位周夫人見她的第一眼,就被驚艷到。
方掌柜的動作很快,三日後,簪子就做好了,銀樓師傅的手藝好,一塊碧璽,只用了一小塊做簪子,多餘的邊角料也沒有浪費,做成了一對耳墜,方掌柜讓人一併送了過來。
墨竹帶話道:「掌柜的說,下次去周府送貨是初三,到時他來接您。」
姜貞輕輕點頭,讓紅杏拿了個荷包給墨竹,笑道:「這兩日辛苦你幫我跑腿了,回去好好歇著,也替我謝謝你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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