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貞午後便沒有再去福安院了,午歇了一會兒,下午陪著江氏裁衣,臨近酉時,陳明修和陳恕一起回來,陳恕還從福安院帶回了楊家送的禮物。
用過晚飯,一家人坐在一起閒話,陳瑩小聲道:「今日大伯母瞧著大嫂的嫁妝,似乎不太高興呢。」
陳明修也聽說了這事,不贊同地道:「你大伯母是迷了眼了,那三十二抬書,比那些房契金銀都要值錢,日後陶氏進門,你們不可對她不敬。」
他說著滿臉都是遺憾,若那不是隔房的侄媳婦的陪嫁,陳明修怎麼也得去瞧瞧,聽說那裡頭有好些孤本呢。
姜貞在一旁聽著,心裡也對這位沒進門的陶小姐有了好印象,這個世道,女子能讀那麼多書,想必也是家中精心疼愛教養出來的。
不論大房母子心裡怎樣想,十月二十六,在這樣一個由寒潭寺大師親自算過的良辰吉日,陶小姐風風光光嫁進了陳家。
姜貞和陳瑩作為沒出嫁的姑娘,是不能到前院觀禮的,不過就在和方院裡,也能聽到外頭的熱鬧,府里處處張燈結彩,到了夜裡,大房院子裡,更是燭火通明,映亮了半邊天。
歡聲笑語直到半夜才漸漸散了,陳明修喝到最後,是被陳恕扶著回來的,江氏正要上前攙扶丈夫,陳明修推了她一把,哇哇地衝到一旁吐了。
「怎么喝了這麼多?」江氏有些生氣,忙吩咐丫鬟去煮醒酒茶。
姜貞擰了帕子遞給江氏,一邊擔憂地去看陳恕。
只一眼就發現陳恕也喝了酒,不過他眼神還算清明,就是臉色緋紅,瞧著跟上了胭脂一樣,姜貞輕輕地牽了牽他的袖子,陳恕低頭看她,眼尾都渲染上了薄紅。
「恕哥哥,你喝了多少?要不要也給你來一碗醒酒湯?」
少女輕柔的聲音似是撓在心尖上,陳恕眸色沉沉,借著衣袖寬大,輕輕捏住她柔軟的手,低聲道:「不用,我沒喝多少,到後面都倒進袖子裡了。」
難怪身上這麼大的酒氣。
姜貞捂著鼻子扇了扇風,掙開他的手,走到一邊去了。
陳恕眼中浮起清淡的笑意。
到了第二日,陳明修迷迷糊糊睡醒了,二房才知道為何昨夜他喝了那麼多酒。
原來,大爺陳明德在陳懋成親這一天,沒有半點表示,白氏和陳懋翹首以盼,等到新娘子進門,要拜堂了,陳明德的位置仍是空著。
陶家的親戚臉色都不太好看,老爺和老夫人為了鎮住場子,只好讓陳明修這個二叔替陳明德喝酒,喝到最後,陳明修實在不行了,還是陳恕來擋了幾杯。
陳明修揉著脹痛的頭,皺眉道:「大哥也太過分了,哪怕打發個管家回來,也不至於把場面鬧得這樣難堪。」
雖然陳明德是京官,不得輕易離京,但派個人來把面子圓了,也不是什麼難事,陳明修再怎麼看不上大房的作為,也知道兄弟之間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只好站了出來。
江氏心疼地道:「你也是老實,恕哥兒都知道偷偷倒酒,你還真一滴不落地喝了。」
陳明修無奈道:「楊通判跟我是什麼關係,況且陶家人帶著氣呢,我不醉這一回,他們回頭埋怨咱們陳家沒規矩,豈不是更不好。」
姜貞深深感受到了二房的不易,二爺不僅在謀劃官場上的事,還要替大房撐面子,陳恕將來也要這樣,大家族裡,樁樁件件都是事兒,為了面子,常常要賠了里子。
第二日也是新婦敬茶的日子,姜貞第一次見到了自己未來的妯娌。
曾經的陶小姐,如今的大少夫人陶香雪,是個極為清冷的女子,樣貌算不上美麗,但十分端莊,細長的眉眼,消瘦的肩胛,行禮時的姿態,說不出的優雅好看。
總之,是個十分有文氣的姑娘。
敬茶時,大夫人白氏臉色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日被大爺氣到,對著新婦,也只堪堪露出一抹笑,陶香雪有些忐忑,陳懋站在一旁,沒有替她解圍,只微微垂著頭。
長輩們都有給新婦的禮物,江氏不吝嗇地給了陶香雪一對金鑲玉釵,還笑道:「聽聞你書讀的好,我家瑩姐兒愚笨的很,倒是貞貞也愛書,以後讓她陪你玩兒。」
陶香雪低聲應了,給小輩們送禮時,便特意看了姜貞一眼。
她進府之前便打聽清楚了,二房的陳恕有個未婚妻,就是寄居在陳家的表小姐姜貞。
今早丫鬟婆子伺候她梳洗時,陶香雪問起府里的幾個小姐的性情愛好,有個婆子嗤了一聲道:「少夫人不要理那個姜表小姐,她是鄉下來的,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攀上了二少爺,心思可深沉了。」
可真正見到姜貞,陶香雪卻覺得那婆子說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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