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人給陳恕添雙碗筷,面帶微笑,「你不是說晚些再來?我以為今日是不過來了呢。」
明知母親在打趣,陳恕面不紅心不跳,十分正經地回道:「原也不想此時打擾父親母親,不過白日確實有功課,明日又要同先生論述,怕母親等得著急,故匆匆來了。」
他與江氏說著話,姜貞餘光也在打量他。
聽聞這段時間他讀書更加刻苦,果不其然,陳恕又瘦了。
少年時的陳恕,雖然沉穩,但兩頰還有一兩分嫩膘,微微笑時,極為清俊,但隨著年歲漸長,陳恕的面龐越發骨骼清晰,挺立的眉骨與鼻樑,撐得形容冷峻。
明日燉碗雞湯,悄悄讓人給他送去吧。
姜貞想著事,目光便在陳恕身上停留了一瞬,陳恕雖然正同江氏說著話,卻捕捉到了姜貞的眼神,唇角微微上揚。
一頓飯用的很是規矩,江氏給陳恕商量完上京需要的行裝,又說了幾句閒話,陳恕便起身離開了。
江氏也不知是困了還是怎麼的,揉了揉額頭道:「行了,你們都早些回去歇著吧,我就不讓人送了,恕哥兒回去不要讀書,早點休息。」
陳恕與姜貞應下,一前一後出了正院。
江氏雖然給二人製造了機會,但也怕他們太過親密,飛霜遠遠站在月亮門前,等著陳恕離開好上鑰。
借著屋檐下昏暗的風燈,陳恕側頭看著姜貞,這些日子見不到她而焦急的心,輕輕被撫平。
姜貞今日穿著一件鵝黃的纏枝花短襖,下身是淡青色的綢裙,外面風大,於是還圍了一條兔毛圍脖,瑩白的小臉縮在雪白柔軟的兔毛中,叫人心愛。
「貞貞,我那裡有上好的狐狸皮子,明日送來給你做一件大氅,冬日冷,不要凍著。」陳恕擔心她冷,絮絮地道。
姜貞很少見陳恕如此囉嗦,他向來是淡淡的,很少會說這麼長一通話,倒是新奇,抬起圓圓的眼看著他,輕輕笑了一聲。
「恕哥哥,你好像二夫人一樣。」
陳恕不自在地抿唇,他聽出來,她是在嘲笑他囉嗦,可陳恕也委屈,他可不是對著誰都有這麼細緻。
她要是一隻兔子就好了,他能隨時將她揣在懷裡,怎麼愛憐都不夠。
陳恕耳尖通紅,短短一截並行的路走到了盡頭,姜貞要拐彎去後院了,陳恕心中漫起不舍,他們還沒說幾句話呢……
他忙從袖袋中取出一物,用帕子細緻地裹了,放在姜貞手上,輕聲道:「給你拿著玩兒,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他目光柔軟,流連一會兒,才提腳走了。
回到屋裡,姜貞在燈下打開帕子,見是一隻寸長的木雕兔子,豎著耳朵,憨態可掬,正應了她的生肖。
姜貞將它捏在手上,緩緩地笑起來。
第39章 緣分二位是續了前世的緣分。
將至月底,陳家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
首要的大事就是大少爺陳懋的婚事,作為陳家的嫡長孫,陳懋雖然功名不及二少爺陳恕,但這門婚事,還是讓他出盡了風頭。
十月中旬,陶小姐的陪嫁便千里迢迢抬進了陳府。
陶小姐由兩個哥哥陪著,也跟著嫁妝一起來到了揚州,如今暫住在姑父楊通判家中,楊通判與陳明修多年同僚,關係也極好,得知侄女要嫁入陳家,兩人還在天香樓好生聚了一回。
陶家是書香世家,族中子弟遍布朝野,如今的吏部侍郎陶元任便是陶小姐的親大伯,雖然侍郎並不是多大的官,但陶元任幾年來在吏部的考核都是一等,早晚是要入內閣的。可以說,陶家這門親事,還算是陳懋高攀了。
送妝這日,陳家所有人從一大早便忙活起來,白氏著一身正紅綢襖,素來嚴苛的臉上滿是笑容,指揮著下人擺放茶點,收拾院落。
陳懋也是一身簇新的暗紅圓領長袍,喜氣洋洋地陪坐在福安院正堂同老爺和老夫人說話。
姜貞和陳瑩隨著江氏來幫忙,剛踏進正堂中,便碰到了陳恕,兩人對視了一眼,不過很快錯開視線。
進了正堂,親近的族人們已經到了,正坐在一起說話,三人行過禮後,姜貞陪著江氏在白氏對面坐下,陳恕則走到了陳懋下首的位置。
「懋哥兒也大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跟你爹鬧,不願讀書的樣子呢,如今也娶妻了,只可惜老太爺沒緣喝到曾孫媳婦的新婦茶了。」老夫人幽幽地嘆道。
陳懋臉色頗有些尷尬,「祖母,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孫兒成了家,將來更會精進課業,不會懈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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