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說——」
這回他話還沒說完,包廂的門就打開了,眾人的眼光紛紛朝門口投去。
穿著駝色大衣的黎知韞推門而入,身上還帶著初冬的寒冷氣息,毫無顧忌地侵入熱火朝天的房間裡。
她似乎出來地很急,髮絲凌亂地貼在耳旁,鼻尖凍得紅紅的,不過目光還是像往常一樣快速鎖定在盛嘉年的身上。
掃視一圈後,少女那一向平靜如水的目光此刻摻雜了點奇怪的情緒,盛嘉年沒能理解,只是殷勤地走上前攬住她的肩膀。
「你怎麼來了?」他感覺到懷中人身體僵硬了片刻,以為是外面太冷了她還沒緩過來,正要讓人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不是你叫我來接你的嗎?」
黎知韞不著痕跡地掙開他的手臂,跨過地上東倒西歪的酒瓶,來到窩在沙發一角的女孩面前伸出手。
「你好,麻煩把他的手機給我一下。」女孩被她冷淡的氣質驚到,一邊惴惴不安地把手機遞上,一邊心想著這不就是正宮來捉姦的戲碼嘛!
可惡,怎麼也沒人提前和她說一聲啊!要是她待會被打了,可得和領班多要點提成和精神損失費。
她又偷摸看了眼剛剛叫她來的盛少,好一朵白蓮花樣,見鬼似的川劇變臉變那麼快,一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小韞,我剛剛發消息給你了嗎?」
黎知韞三下五除二地打開他的手機,將聊天界面懟在一臉茫然的盛嘉年面前,似笑非笑:「自己看。」
【盛嘉年:[位置]】
【盛嘉年:現在過來接我】
【盛嘉年:等你半小時】
【黎知韞:好】
雖然簡訊難以傳達人的真實語氣,但這三條信息的冷漠卻是無法質疑的。
聯繫到剛剛傅函的話裡有話,盛嘉年越來越懵。
這是他發的消息嗎?可是他怎麼沒有印象。
明明他們只是約了酒,他想找個機會把一切都說清楚,會自己去找她的。
而且,他怎麼,怎麼會用這種命令式語氣和黎知韞說話。
盛嘉年環視一周,如此熟悉的場景,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沙發上零零散散坐著的人,都在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著他,一眨不眨的,似乎都在說「這不就是你剛剛發的信息嗎」。
「你想說這些都不是你發的,是你的手機有了自己的思想發給我的?」黎知韞隨手劃拉了幾下屏幕,兩人過往的聊天信息在盛嘉年的面前一一掠過。
永遠都是以他的命令開頭,又總是以她的「好」結尾,除此之外,好像再沒有了別的交流。
可明明她們是親密的青梅竹馬。
面對證據,盛嘉年沒辦法否認,他應該說點什麼。
「是啊,我又換女朋友了,你不是最了解我嗎?」
不對。
「讓你來你就來,黎知韞,你還真是沒有一點自尊心啊——」
也不對。
「是啊,我們在打賭呢,黎知韞,你又讓我贏了一次呢——」
不是這樣的!
腦海中閃過幾道白光,煙花般噼里啪啦地炸開。
盛嘉年喘著氣緩了幾分鐘,他似乎想起了自己一直想要說的話,強忍著疼痛最終小心翼翼地開口:
「小韞,我想見你。」
此時此刻,他只想這麼說。
他很想她。
可話出口的一瞬,大腦突然傳來過電般的麻痛感,像是利刃穿透心臟,擴散蔓延至四肢全身。
熟悉又陌生的痛覺。
不對勁。
「小韞,不對勁,這一切都不對勁,我們——」
他猛地上前握住黎知韞的手腕,想要帶著她朝外跑,可卻怎麼拉也拉不動。小韞的手臂好涼,神情也好冷漠,死死地站在原地,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了滿頭大汗的他。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鬆開了手,用盡全力也無法違背不屬於他意志的動作。
「小……小韞,怎怎麼了?」盛嘉年意識到自己的聲線在顫抖,她的身後像是盤踞著一個巨大的深淵,將一切溫暖活著的事物吞噬,回到奇點。
「太晚了。」
她說。
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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