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不喜歡被人叫「太上皇」,所以大家大多當面叫「壽皇」,背地裡一致叫他「太上皇」,「只是蓮心入宮,實則另有隱情。」
「噢?」
太上皇皺著眉,看著棋盤對面的辛贛將自己又一顆棋子吃掉,輕輕拈走了那一粒棋,「嗒」一聲,放到一旁的案上,語氣也不禁煩亂了起來,「嘖...什麼隱情?」
「濠州之事到如今已傳遍了朝中各官員之間,有許多好事的人不斷上書,請求官家出兵回擊金人。」
辛贛沒有抬頭,只盤著腿,隨意下了一子,聲氣淡淡的,「臣斗膽,壽皇可是也覺得此時應當出兵?」
「自然不覺得!」
棋局變幻,恰逢吃掉了辛贛兩枚白子,太上皇面上表情轉為暢快的睥睨之色,語氣也稍緩,卻擲地有聲,「我告訴你啊,想當年,我的國土面積那麼遼闊,四海盡在我掌控,什麼能逃得出我的眼睛?就連你那爹,我也知道什麼樣——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麼!咱們大宋是以『文』傳承的,珍重些自身的修養吧,做什麼和那些蠻夷一樣,不害臊!」
「是挺不害臊的...」
辛贛好笑,又吃了太上皇一顆棋,沒管他又耷拉下來的臉,垂著眼,靜靜道,「但我也勸不動我父親,更別說勸動朝中其餘將軍大人了。但是職位空缺,眾人追逐,和職位上坐了人,大家去將上面的人拉下來,這兩件事可不一樣。」
語罷,見太上皇不語,便輕聲提醒一句,「壽皇?這麼淺顯的道理,想必壽皇比我一個無名小卒要清楚得多。」
太上皇肉痛著看辛贛吃掉他棋子的手,臉色都快掛不住想要生氣了,自然也沒多少腦容量留給國家大事,「...啊?啊,噢。」
但不巧的是雖然前頭沒聽清楚,後頭那一句「淺顯」之言卻聽了個全。
他不得不作出思考的表情,半晌,緩緩點頭:「嗯...」
「壽皇果然英明。」
見他點頭,辛贛便繼續,「眼下人們只顧著爭吵要不要出征的問題,若蓮心上任成為親從官,到時候自然引起軒然大波,沒人會再爭論出征之事,只會抨擊蓮心,要將她從位置上拽下來。到時壽皇出手,暗中將濠州之事蓋過,大宋不就又能復歸平和了麼。」
說這一篇話的空,辛贛的棋路七零八落,不成體系,露出了不少尋常人難以發現的漏洞,棋盤上的勢頭也大片潰敗。
趙構滿心的劫後餘生,興奮得像當年即將南渡成功的那一刻,快速將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揀起來,生怕辛贛耍賴似的,一邊隨口答應:「嗯...也有些道理。」
「壽皇果然與眼界粗淺的人不同,更能見到事物全真本貌。」
辛贛說完這一句,朝蓮心略一示意,「蓮心。」
蓮心便立馬跳上前來,滿面悲戚:「臣見過壽皇!實不相瞞,臣早已苦父親執意出戰的念頭久矣!一根筋似的,非得要打金人!現下天天在家裡一個人能打十個,練武練個沒完!可是我不想打架啊,我就想嫁個長得好看的權貴人家,日後專心相夫教子,對我的眼睛多好啊...」
辛贛在一旁:「咳。」
做戲也沒必要做得這麼具體,沒用的細節就不要多說了吧...
蓮心會意,便趕緊話音一轉:「但是,他卻非要把我送進宮裡。卻不知道我也是很想早日出宮的麼。」
太上皇手下動作一停。
這麼一想,他二人的目標倒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兩人都不好直接跟辛棄疾和官家反對——這叫蓮心的小娘子是因為父君在上,而他麼...
一想到辛棄疾的樣子,太上皇忍不住咳了一聲。
咳,他也實在不願意沾上辛棄疾這莽夫的怒火啊!
而有了蓮心,還能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一些,從而避免眾人都揪著濠州出兵不放。
太上皇便猶豫了片刻。
見狀,辛贛看了他面色一眼,又垂下視線,吃掉他一子,輕聲道:「壽皇,其實蓮心在市井間早已有名聲,因為研製火藥受到許多貴婦的歡迎。官家想著請她進宮,也是因為這個。」
「一來是為壽皇演些不同的煙花戲碼,二來,火藥營生其利甚巨,若直說請她來進宮是玩耍的,難免招來臨安富貴人家的不滿。倒不如給她個侍衛的銜兒當幌子,也便罷了。實際上,還是要給壽皇做事的。」
「富貴人家的不滿?」
「李家李月仙姐姐,頗為倚重我。」蓮心補充。
「噢,李家。」
太上皇也知道這從前朝就傳下來的宗室一支,便閉上了嘴,只下嘴唇包著上嘴唇,支吾,「嗯...果然是個刺頭家。噢對了,倒是聽說這李家的女的,和誰家裡的清客私通呢,可有這事沒有?哎喲,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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