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咬。小心咬掉你的牙。上次來信還說你掉了一顆。」
三郎的手指往旁邊一指,好笑,「與其咱們吵,不如看看那邊的偷聽賊...」
韓淲和蓮心依言,緩緩轉頭。
四目相對...無數目相對。
「噯呀,他們咋發現的?」這是范如玉的驚聲。
「我就說老楊太高,得往下蹲蹲吧...」這是來自辛棄疾的甩鍋。
「此乃『楊』長避短也!」尤袤的諧音梗展示。
「噓,趕緊想想拿什麼藉口掩飾咱們想聽韓淲娶媳婦的八卦意圖。」姜夔是個務實派。
「意圖已經被你說出來了啊!」可惜清醒的只有朱淑真一個。
韓淲也確實聽得清清楚楚,「聽什麼?聽我娶媳婦?」
他都氣樂了,「誰說我要娶媳婦了,我出來是給三郎和蓮心兩個送月餅的。你們能不能正經些!寫寫詩,作作詞,那才是正經文人過中秋該做的麼。瞧瞧你們,哪有個文人的樣子!...」
被揪住了錯處,有理也要虧三分,更何況他們本就也沒理。
一眾文人都被訓成了縮手縮腳的猴子。
沒有辦法,為了挽救些形象,只好做些正經事。
...
「那麼,以『中秋』為題作詩詞。限時一炷香,勝者得楊伯父家中所藏的御賜月餅一盒、我父親腕上翡翠十八子一串、張伯父所藏上品松煙墨一錠...」
三郎一一念罷,點燃手中的香,輕輕一甩,插在靠窗的青釉龍耳香爐中。
輕煙飄散,聚在府上的歌樓二層的人們便一邊就著皎潔月色,一邊三三兩兩苦思構想起來。
蟋蟀聲聲,姜夔先作完,收了筆。
「庾郎先自吟愁賦,淒淒更聞私語。露濕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
西窗又吹暗雨。為誰頻斷續,相和砧杵?候館迎秋,離宮吊月,別有傷心無數。豳詩漫與。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②。」
但聽畢了,眾人卻無一不搖頭晃腦:「不好,不好。雖用詞精妙,意卻太悲。偏題了。」
韓淲說「就是」:「聽我的。」
便念:「一年明月在中秋,數日陰雲不奈愁。忽喜新晴轉書室,極知清夜照歌樓。
醉當弄影如坡老,詩就撞鐘憶貫休。千里故人應若此,吾生常好更何求③。」
這...
偏題倒是不偏題,意頭也十分圓滿,但卻到底富貴過甚,少了些清麗風雅。
就在大家連連搖頭,又在苦思冥想時,一位面生的官人在一旁冒了頭,笑道:「我已得了一首。可否叫我一試?」
此人笑起來時飛揚灑脫,明明面上略見皺紋,卻無一絲老態,眼神炯炯。
「這是張孝祥,張公。他和楊萬里楊伯父、你的伯祖父虞允文是同年的一榜進士,不過他卻不僅是進士。當時,他以二十三歲之身即被擢為第一,是為當年狀元。」
三郎輕聲給蓮心介紹,「他當是我朝最年輕的幾位狀元之一了。」
蓮心猜測:「既然如此,想必文採過人,必能給出『中秋』佳作吧?」
三郎笑笑:「有可能,我們聽聽看。」又低聲問,「每人一首,你可得了句子沒有?」
蓮心只會賞詞,不會寫詞,憋了半天也就得了一句:「喏。就這些了。」
三郎也猜到了,接過她手中的紙,也不看,只收在手裡:「無妨,剩下的我幫你補上。」
都是兩人之間無需言說的默契習慣,無需多言,只簡單兩句,就交談畢了。
兩人便繼續看著發出聲音的中心。
此時,張孝祥微笑著,慢慢默背他方寫出的中秋之詞。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髮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④。」
好個狀元之才,真不愧是古代的全國第一,確實力壓眾人,毋庸置疑呀。
蓮心和三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同樣的意思。
唉,和這群靠文采吃飯的人一起比詩詞,何異於與千里馬比速度呢?
想到這裡,蓮心只覺被三郎拿在手裡的紙也突然礙眼起來,便不禁想伸手去拿:「罷了,我的就不拿出來丟人了...」
話卻被一旁不知何時過來的朱淑真阻斷:「噯,別。」
她方收了筆,顯然是已經寫好的樣子,抬臉兒沖蓮心一笑:「方才你與你哥哥的話,我也聽著了。既然你們能寫完,那幹嘛要退縮呢?怕別人指指點點?反正我是不在意別人的眼光的。就算你再無法與別人相比,有,卻總是比沒有要好的,是不是?就像有的東西,你伸手不一定能要到;但不伸手,是一定無法得到的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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