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說過寫一闋詞就得被扣上『私通』罪名的說法。」
蓮心低聲道,「爹爹還寫過『而今春似,輕薄盪子難久①』呢。真這麼算來,莫非也得算是淫詞了?」
范如玉還反應了一會兒,隨後才「噗」一聲,憋著笑了。
「好呀你,跟著韓仲止,成天的就不學好!」范如玉又是想笑,又是要擺出架子教訓蓮心,一時間臉部表情很忙,「咳...咳。」
可惜蓮心一席話殺傷力太大,最後范如玉還是沒忍住,又怕被離兩人有七八步遠的內侍發現笑聲,便偷偷從鼻孔裡面慢慢出著氣笑:「不許拿話招你老娘了!噗...安靜等著,等會婉容出來,你我就能進殿面聖了。噗。」
憋笑的時候不能看熟人,蓮心和范如玉也不敢互看,簡略聊了這兩句便各自挪開視線,平復笑意去了。
直到蔡婉容的臉從殿門邊探出來。
「兩位娘子,原來你們還在這裡候見。」
真見著了蔡婉容,蓮心才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古人筆下的「弱柳扶風」,蔡婉容行走之間自有一股風流裊娜,叫每個人都見之心憐。
——如果她講話好聽些的話。
「千里迢迢來了臨安,只為了給辛太守述職,范娘子才是可堪作榜樣的婦人,比什麼朱淑真之流好了太多!女子舞文弄墨,說到底又有什麼用處?又讀不出個女狀元,不過受些垂涎她的郎君吹捧罷了。一身的榮辱,還是要系在咱們自己郎君身上的。」
蔡婉容一邊說著,一邊還自己給自己點頭兒,「范娘子,你才是婦人的賢惠之首。真該叫朱淑真進宮來學學你才是。」
罵得挺髒啊。
范如玉噎了半天,笑都開始勉強了:「娘娘謬讚。呵呵。」
蔡婉容說「不不不」,「可不是謬讚!辛太守是大宋良臣,我爹爹早就教導我要結識辛太守的家眷!」和范如玉互相謙虛起來。
夸到最後,站在一旁看了多時的蓮心實在忍不住了,朝殿內瞧了一眼。
她們該入殿面聖了。
可蔡婉容拿她自己的方式誇人夸個沒完。好歹她又算個寵妃,范如玉也不能真表現出不耐煩。
可官家傳召,哪有叫官家乾等著的道理?
一旁殿中的內侍屢屢拿眼神催促蓮心:趕緊進去啊,怎麼還在門口聊上了呢!你當宮中是你家呀!
蓮心也想炸毛。
是她不知道現下情況不對嗎!關鍵在於誰都不願意做得罪蔡婉容的人才是。
你要願意,你怎麼不去打斷呢!
內侍回以微笑。
——你們見官家著急,又管我什麼事?
時間一點點推移,蔡婉容還是沒有放范如玉離開,沒有說出那一句「趕緊進殿吧」。
除了蓮心尚能仗著是小孩子冒犯一二,已經沒有旁的人選了。
蓮心猶豫一下。
眼下的情況,也只能她頂著得罪人的風險來打斷二人談話了。
第90章 趙汝愚,面聖和「寧可抱香枝上老」。
可到底還是心下糾結。
天邊的霞光愈發鋪陳開來了,像錦鯉尾鱗一樣,粉橘色的雲滿布天際。
已是一日之中的末尾,一切都在走向尾聲。
這時候,一道身影從殿中緩緩步出。
「幾位娘子可以進殿了,不必緊張。官家對下向來慈藹。」
來人是位高挑挺拔的郎君。在粼粼的霞光下,他衫子上的紋繡像水波一般閃光,連帶著衣衫本身的紫也泛起朦朧的光暈。
他朝范如玉微微頷首:「幼安一向可好?趙某已許久未見他,甚是掛懷。」
服紫,又是國姓趙,來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大宋開國以來唯一一位宗室狀元,也是現任吏部侍郎、臨安府中炙手可熱的新星,趙汝愚。
可是。
蓮心的臉都僵硬了。
就在她找出的父親死前的往來信件中,她曾發現父親被威脅偷換糧草。
而根據其中的隻言片語,威脅的人中,不是就有這趙汝愚嗎!
「幼安常將『子直』掛在嘴邊,他也甚是掛念你。」
范如玉捏捏蓮心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仍掛著笑容和趙汝愚寒暄,「可惜他出了些意外,現下臥病在床,不能來與趙公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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