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后是個聰明人,知道把話引開了還不能算完,要拿話描補上才算,便微笑著徐徐講起來:「要說近日臨安鬧得最大的事,非朱淑真朱娘子的詞作莫屬了。朱娘子麼,本身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自小就有才女的名號。她偏好作些什麼詞啊句的,我們不通文墨的辨不出好壞,但識文斷字的人多有說她詞風俗艷露骨。偏偏近些年來,她的詞作之中男女私會之事愈發多。」
謝皇后搖搖頭:「你也曉得,市井之人,最愛誇大其詞。她的詞作,她的夫家容不下,便一狀告到了上面來,事情現下是越鬧越大了。官家近日因為這事著實煩惱,娘子可不要...」
可注意著不要踩這個雷區,不然所有人都得跟著遭殃啊。
可惜話說到一半,卻被人截去了。
「——可不是誇大其詞。朱娘子本身也是位高門出生的娘子,嫁了人之後卻日日寫些『人約黃昏後』類放浪形骸的艷詞,叫市井中傳來傳去,你們說,市井裡談論她的時候,能不一併將她做過的那些事扣一兩樁到其餘貴女頭上麼?」
打從方才范如玉母女進門之後,其餘人都收了口,揭過了方才的談話內容,只有謝皇后身邊的一位紅唇美人慾言又止,明顯沒有議論盡興的樣子,來回掃著身邊人的神情。
而現下謝皇后都開了個頭,她明顯也忍不住了:「她的『桑濮之行』,殃及的可是其餘所有的安分人呀。」
「桑濮之行」形容的是男女之間纏綿悱惻的私情交往之事。
沾上這個詞的女人,沒有一個下場是好的。人的唾沫,有時比泰山還要重。
蓮心拿餘光飛快看了眼出聲的美麗娘子,又飛快轉開視線。
她抿住嘴,知道這是誰的地盤,知道她來這裡是做什麼的,所以沒有張口,只挨得范如玉更近了些。
可惜她躲別人,別人卻不願意叫她躲。
漂亮娘子見無人理會,便找上明顯比成人好糊弄多了的小孩子:「蓮小娘子,你瞧我說的對不對呢?你也不會願意還沒出嫁,就被市井中人評頭論足,捏造些風流的下飯軼聞吧?」
蓮心看看謝皇后,又看看漂亮娘子。
此時說也不是,不說更不是,左右為難,只好使出那一招。
「什麼是『出嫁』?我還不懂呀...」
人的潛力果然無窮。就像人的嗓子能夾起來多少,全要看使用場景。到了這種不裝傻就是真傻的場合,蓮心別無選擇,聲音捏得像韓小娘子,抬頭甜甜問謝皇后:「娘娘,『下飯軼聞』又是什麼呢?」
「這...」
謝皇后又咳一聲,「婉容。」
那漂亮娘子面色轉為悻悻。
她既已被點名,自然也沒傻到真的去給蓮心解釋一番什麼叫「下飯軼聞」,只好咳一聲,解釋句「不過玩笑話罷了」,便欠身一下,不講話了。
謝皇后叫女使繼續上些點心給這位蔡婉容來,又引著眾人閒談,才總算將這事揭過。
蓮心悄悄和范如玉對視一眼。
看這紅唇娘子囂張的樣子,還以為是宮中那位大名在外的貴妃娘娘呢,原來只是一位後宮中品級在中間位置的婉容。
那她對這事這麼義憤填膺做什麼?
而這個問題在幾個時辰後,就得到了答案。
「...此事牽連眾多,妾的父親也上了年紀,官家就當偏心妾一些,別叫他去管這件事了,好不好嘛!」
等到晚上,終於到了能面聖的時候。蓮心、范如玉緊跟著前面引路的內侍,剛拐過一道彎,就聽見庭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儼然正是白日裡對什麼「朱娘子寫艷詞」意見最大的那位蔡婉容的調門。
「那朱淑真不守婦道,『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之類的艷詞都寫得出來,必是與人有染無疑。可是她與多位高門貴婦來往甚密,若叫爹爹親去查驗此事,難保不會被朱淑真懷恨在心,之後糾集起友人伺機報復呀!」
那道聲音還在撒著嬌懇求,「求官家可憐妾一家,叫更合適的人選去為此事做主吧!」
范如玉和蓮心都垂首候在殿外,假裝自己耳聾眼花。
但聲音做不得假,順著半敞著的殿門,隨風輕輕傳到一眾人耳邊。
「都怪那朱淑真...」
「官家,求求你了...」
「妾這裡就有個好人選舉薦...」
蓮心沒忍住,抬頭瞧了眼范如玉,果然撞進一雙也是滿臉無語的雙眼。
「都是給人做娘子的,居然一點後路都不給留呢。」范如玉聽了這麼一會,眉心都皺起來了,「她舉薦的那個可是有名的老學究,真叫那人去了,朱娘子最輕也得被逐出家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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